,因此姿势完全没有失去平衡。他只是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站姿泰然自若──然后动了起来。
双手的杖变形成一把类似剑的物体袭来。那是我的突刺,是我所追求的最强突刺,被他分毫不差地使出。
不,比那更强……我的招式是将全身的弹簧从脚至手一口气贯通,而他加上了扭转,叠加圆的运动画出螺旋!那是比我的目标更高的境界,未曾想像的神技。别说抵达极限,我只是在遥远高处的山脚徘徊罢了……即使如此,我还是要拯救孩子们!
就算要牺牲这条命,就算那是虚幻的愿望,我也要赌在微小的希望上。姊姊说不定会追着被抓走的妹妹来到这里,就托付给那孩子吧。我到这里就行了。所以──就在此处赌上一切。舍弃这具受到诅咒开始腐败的身体,强行取胜。我想赢。没错……我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对方的突刺比我的招式更高明,但既然原理相同,攻击范围也一样。只要在他返回的瞬间冲过去就行了。就算他能停下缩回的手臂,也没办法在那瞬间刺出。只要碰到他,再来……同归于尽就好了。
然而对方的突刺伸长了。本来以为是误差,正要退后的瞬间,野兽本能告诉我──快避开!
我马上改变姿势伏低身子,接着剑从头上飞过。并不是突刺伸长,而是将剑连同手套丢出来!?就在我愕然的那瞬间,他的空手碰到铠甲。我才刚想说对方手上没有武器,强烈的冲击随即在体内爆发。接着我与少年对上了眼……那是斥责的眼神,彷佛在严厉地责备死心的我,却又充满了温柔……
而本来已经腐朽、将在爆发下碎裂的身体……受到诅咒而腐烂的尸体……好温暖。这是濒死体验还是梦境?眼里模模糊糊地映照着──疯狂的光景。
受到漆黑蠢动的诅咒侵蚀,双手释放瘴气染成黑色的少年瞪着我。我的身体畏缩、灵魂冻结。那是连死都不允许的强烈怒气……他瞪着放弃活下去的我,黑色眼眸绞杀着纠缠的诅咒与怨念。漆黑的诅咒与怨念彷佛害怕他的疯狂,化为烟尘消散于无形。
尽管自己的身体染上漆黑,受到诅咒与怨念侵蚀,他依然毫不在乎,专心治愈我的身体。人族少年正拼命治疗我这个兽人。将兽人孩子们与人族小孩的性命拿来衡量,打算杀了他的我……我……对不起。
没错,我们这些被歧视的兽人,不知何时也开始蔑视人族,和我们憎恨的对象没什么两样。唯独这名少年不同,那双漆黑的眼眸映照着真实,带着疯狂将诅咒、毒素与我的软弱之心彻底杀死。啊啊,我怎么可能赢过如此可怕的对手?也对,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吧。
我流下眼泪,什么力量与技巧、境界与巅峰……这种事根本无关紧要。有的只是觉悟的差距。
只是其中的差距远大于天壤之别。我下定决心要救出孩子们,却又依赖奇迹,舍弃性命。这名少年和我不同……他早已决定要使一切如自己所愿,杀光所有反抗,哪怕是命运。
别说放弃,他不认可败北倒下,甚至连自己的死都不承认。那是不被容许、甚至是残酷的任性,强硬且毫不犹豫地贯彻执行一切。
他选择制伏而非逃离痛苦与苦恼,遵循自己的意志硬是打倒一切,连命运都能扭曲的疯狂与任性。我怎么可能赢得了这种人?在谈力量与技巧之前,双方的心灵就有绝大的差距了。
我在柔和的光芒中浅眠,眼里朦胧地映出少年遍体鳞伤、全身受到诅咒侵蚀的身影。但我并不担心。没错,这名少年不是我有资格担心的人物。
兽人族祖先自古相传的教诲「心技体」,我自以为明白,其实一点也不瞭解……心灵竟是如此强大、如此可怕的事物。所以心技体以心为首,若是心输了,技和体都毫无意义。
半梦半醒间,我想起小时候自己被称作兽人族最任性的人。但以后我会说「我只不过是个爱使性子的小孩罢了」、「真正的任性是比命运或世界更大更厉害的事物」。没错,我要炫耀自己曾见识到真正的任性。
要是我的女儿们听到有这么了不起的男孩子,不知道她们会说什么──啊啊,好想见她们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