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面貌非常相似,以此诓骗和嘲弄法师的吧?”但马守的眼睛不像一位剑法高手,而更像一位现实的政治家的眼睛。“为了什么呢?”“不知道什么目的,但,”但马守冷静地说,“如果他真是又右卫门的话,首先应该出现在我的面前。首先,我就要死了。法师,你说,临死的人与心爱的女子交媾会转生,是吗?”他用一种异乎寻常的、戏谑的眼神笑道,“或者荒木这小子小看我,觉得我没有这样的力气了不成?哈哈哈!”“是吗?我想着但马先生也许不会相信的,可是转念一想,也许我说的,如果是但马先生的话,会相信的,所以将这件事毫不隐瞒地告诉了但马先生……”胤舜寂寞地笑了笑,沉默了片刻。两人突然觉得有些无聊和尴尬。这时,胤舜突然抬起头,问道:“公子呢?我想问候一下。”“主膳吗?他不巧有事,现在外出了。”但马守摇了摇头,说道,“他好歹当着将军的剑法教师,但不是法师的对手。”“不,不是比武。嗬,主膳宗冬先生,大概是您的三子吧!听说,当了将军家的教头,我吃了一惊,没想到已经如此厉害了,我为您感到高兴。长子呢?”“十兵卫吗?”但马守的脸耷拉下来。“他被赶回柳生谷了。不,可以说是逐出家门了。三年前,闯了大祸。”“什么?回柳生了?”“法师不知道这件事吗?”“不,我这四五年,没有回过奈良……没想到会这样。”胤舜忽然又来了劲头,说道:“柳生十兵卫……上次我来这里的时候,就下落不明,不知道去了哪里,没想到这次又没遇上……但听说过他的名声。据说,也许剑法不在其父之下。”“过奖了。”“但马先生,在刚才讲的大井川那件事之前我一直想,下次再来江户的时候与但马先生切磋,如果十兵卫先生在的话,也一定要与他切磋一回。他到底是闯了什么大祸,被逐出家门了?到底十兵卫先生做了什么?”“给将军教剑,打得将军差点昏过去。”“嗬嗬,”胤舜张着大嘴,目不转睛地盯着但马守,突然一拍大腿,说道:“果然名不虚传!练武就该如此!”“不行。对手是将军。”“但是但马先生,十兵卫先生才二十岁左右的时候,你教他,不是还打坏了他一只眼睛吗?”但马守沉默不语。确实如此。但那与其说是告诉他练武的残酷,不如说那次比武的时候,但马守自己感到危险,无意间使出真功夫的结果。他觉得,虽说是他的儿子,但却着实有些可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觉得这个危险的长子才最可靠。“我不能说公子有什么不是……无论对手是何人,练剑法不是练舞蹈。后来,将军家有没有责备什么?”“没有。虽然没有,但我还是将他逐出家门了。”胤舜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但马守,那眼睛里露出了略微轻蔑的神色:“哈哈!受一万二千五百石俸禄束缚,人真痛苦。”“不是这样,”但马守摇头道,“十兵卫希望这个下场……或者说,因为他不希望做那件事。”“什么意思?”“我也已过七十了,确实想要把将军家教师的官职传给他,所以趁着十兵卫偶尔出游回来,把他带到将军面前。于是,就发生了刚才说的结果。他是想告诉将军练武的残酷吗?……他根本不是有这种值得钦佩的正经想法的人。这家伙不喜欢将军家剑法教师这个官职,他为了让我明白这一点,才这样做,一下子就击垮了我的意志。”“嗯……不,我理解。”“这家伙终究不安于这样的官职,不安于一万二千五百石的俸禄。他倒也不是想什么歪门邪道,而是天生不拘小节、放荡不羁。他本人也知道这一点。不仅如此,他的剑法,就是所谓的夺命剑法,如果他当了柳生家的掌门,也许会毁了柳生家……”“那么,但马先生,柳生家以后的掌门人是谁?打算让主膳当掌门吗?”“还拿不定主意。”但马守声音沉重地说。长子是十兵卫,次子刑部友矩少年夭折,剩下来的就是三子主膳宗冬。之所以声音沉重是因为他想到这位主膳在剑法上比其兄相形见绌。“是吗?主膳先生当了将军剑法教师是这样的缘故……但是,但马先生,刚才您说得了绝症。这件事通知十兵卫先生了吗?”“不,还没有通知……”但马守的声音愈发沉重。“为何不通知?那么……万一什么的时候,岂不连送终也赶不上了吗?”“不,不要通知……无需通知他。”声音沉重,这是因为但马守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自己还在犹豫不决。自己死的时候,如果长子十兵卫在身边,即使显然他并不希望如此,作为父亲也不能把户主让给三子主膳。但是如果让十兵卫继承的话,他注定会毁灭柳生家。如果是主膳的话,也许会稳稳当当地继承柳生家……但马守将自己的死期秘而不宣,完全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是,现在胤舜嘲笑他受一万二千五百石束缚,虽然自己矢口否认,仔细想来,正是如此……但马守心里不由得有些汗颜,他不能不悲叹自己胸无大志。虽然刚才对胤舜说,柳生一流的掌门还拿不定主意,但结果还是会由主膳担当。这样,柳生家倒是安泰了,但是新阴流的传统精神何在呢?不,在此之前,在一个深不可测的案件中不得已起用了主膳,但已经感觉一种难以名状的心神不定。他由衷地想,这时候如果十兵卫在身边的话该有多好。但马守忧郁地陷入了沉思,胤舜低头说道:“我先告辞了。”“法师,这就去么?”“您生病期间,不便说话太多吧。”“胤舜法师,我将不久于人世。你既是和尚,能否为我超度一下?”“不,那……”“等……等等,胤舜法师,别走!时间不会太长,现在法师来了是一生的缘分。无论如何,住在我这里,带着这些女人也无妨,”他露出了从未见过的央求的眼神,说道,“至少等到主膳回来。”但马守如此央求,胤舜只好盛情难却了。他们一行人就这样留在了柳生公馆。胤舜想,住下来对了。因为虽然这么说,有语病,但自当天开始,但马守的病情便恶化起来。而主膳宗冬始终不见踪影,问但马守“主膳先生在哪里?”他也含糊其辞。家人比胤舜还要坐立不安的样子,但似乎谁也不知道他的去向。“真奇怪呀!”胤舜暂且不想他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或者但马守的病情,隐隐地感到这个公馆里正在发生着一件非同小可的事件,他想:“有什么事……在发生什么事呢?”春天眼看着越来越深。花开了,又谢了。三月也快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