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他就好。如果那孩子找你们商量,你们就竭尽所能地协助他。你们能帮他的只有这些,他拥有你们没有的能力。不要以为你们是大人,就能够教导自己的孩子。那个孩子有属于他自己的命运。慎司很聪明,心地也很善良。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他,我相信他是个好孩子。万一发生什么事,你们必须和他一起承担,要有这种心理准备。”
“我相信姑姑的话。”
稻村德雄平静地说完,抬头看着我。
“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尽管这对父母来说有点悲哀,也很无奈。有一次,内人在电视上看到赛车比赛,由于发生了事故,赛车被撞得支离破碎,烧成一团。内人看了之后对我说:‘父母看着自己的孩子走这一条路时,心里一定很痛苦,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会在什么时候丧命,但也无可奈何,只能默默地祝福他,就像我们一样。’在这之前,我们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接受这一现实的。”
经过不知所措的漫长时间和事实的累积,才能走到这一步。
“这次的井盖事件,我也觉得是慎司错了。他处理事情还不够成熟,把事情搞砸了。这青涩的失败,他现在还为之烦恼。但是,无论造成什么结果,我都准备和慎司一起承担。”
他笑笑,第一次露出长辈应有的从容态度。
“慎司虽然犯了错,但我觉得他作出了正确的判断,包括他选择你来协助他处理这次的事。”
“我……我可不这么认为。”
“我是说真的。如果想炒作,以你的工作环境,早就可以搞得满城风雨了。但是,你选择了停下脚步,好好思考这件事。所以你才来找我。”
“那是因为我自己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这么做,是担心自己稍有不慎可能出糗。”
“但如果想写,还是可以写嘛。”
“把东西放在天平上,在天平还没有静止之前,根本看不清准确刻度的。”
稻村德雄满脸笑意地说:“是吗?原来是这样。总之,慎司在你身上看到了某些值得我们信赖的东西。我相信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他抿了一下嘴,继续说道:“但你毕竟上头有老板,在工作上难免会身不由己。这一点,我比慎司更了解。以后怎么做,你自己全权决定。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直到你觉得满意为止。我和内人会在慎司身边支持他,接受所有发生的事。你不用太介意。”
我无言以对,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堤防下的马路上,一群戴着黄色帽子的小学生正手牵手、蹦蹦跳跳地走着。
“这种年龄的孩子最可爱。”看着黄色帽子左摇右摆渐渐远去,稻村德雄喃喃说道。“这种年龄,会乖乖跟在父母身边,父母也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我有时候会想,要是慎司不长大,那该有多好。”
3
第六节课快结束了,我心想,即使现在过去也不一定能遇到,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去了学校。显然我没猜对,不过相反的结果反而更好。
慎司在操场上,穿着运动服,和其他学生一起上体育课。我注意到那个膝盖被泥土弄脏的学生。
我隔着栅栏看到,老师一声令下,所有学生开始倒立,由于没人扶着,许多孩子都没法做。但个头不高的慎司一下子就成功了。老师大声数到三十,这期间,慎司稳稳当当的,完全没有摇晃。听到老师喊“停”,他才放下双腿,轻盈地站了起来。接着他就看见我了。
他一听到解散的命令立刻跑过来,边跑边挥手,指了指左侧的小门。我往小门的方向走去,但中途又转过身来。
“吓了我一跳。”他开口说,把胳膊架在高到胸部的铁栏杆上,探出身子。
“你来很久了吗?”
“差不多十分钟。你挺厉害呀。”
“啊?”
“倒立,你很行嘛。”
“噢,我是体操队的。”他笑笑。额头上冒着汗,脸颊也特别红。虽然还有黑眼圈,但表情开朗多了。
“如果连倒立也不会,早就被踢出来了。”
“你不换衣服吗?”
“不用。一会儿还要去参加社团活动。”
水泥地上掉了一地银杏的黄色落叶,一挪脚,就传来沙沙的声响。
“直也不见了。”
慎司轻轻抬起眼来,他似乎并不意外,倒像在问那又怎样。
“他经常这样吗?”
“他常换工作,换住的地方。这次应该是怕你去找他。”
“你平常怎么和他联络?”
慎司举起手摸了摸散乱的头发,说:“通常都是直也打电话给我,而且我们也不常见面。”
“你不知道他住哪儿吗?”
“不知道。”
“也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
“不知道,没必要知道。”
“如果你想联络他,要怎么联络?”
慎司垂下眼睛,然后抬起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我说:“我会呼唤他。”
“他听得到吗?”
他点点头说:“高坂先生,你之前不是问我是否曾和别人交流?当时我无法明确回答你,是因为我不确定那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