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过去

这一带。现在我们搬到别的地方了,但离这儿很近。”

  我觉得这里很像在电视上看过的风景。原来这里的确是几部校园连续剧的外景地。

  “一有摄影小组来这里,慎司就跑来看热闹。说是有漂亮的女孩子。”

  “对了,听他说交过女朋友。”

  “对。好像是他同学,但我和内人都没见过。那女孩曾打电话到家里两三次。应该就是时下那种年轻女孩吧,我家慎司大概也差不多。”

  “不,我觉得慎司很有礼貌,是个好孩子。”

  稻村德雄举起手摸着后脑勺,看着自己的脚,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一副准备谈正事的样子。

  “对了,你要和我谈什么——当然,我大概知道你想要谈些什么。”

  “慎司和你谈过吗?”

  “是。他说刮台风那天晚上,你帮了他大忙,很照顾他。他回家后,我和内人想去拜访你,当面向你道谢,但慎司却极力阻止。当然,他不告诉我们为什么……”。

  那当然,我心想。

  “好吧,我告诉你。不过,我有个请求,要是慎司没主动说,千万别向他提起我已经告诉你这件事,也请你不要骂他或逼问他,可以吗?”

  稻村德雄用力点点头:“高坂先生,我向你保证。我和内人早说好了,对慎司的事不会再大惊小怪了。”

  在我告诉他从台风夜开始的一连串事件时,他始终一言不发地聆听,没插半句话,垂着双眼,慢慢走在长长的堤防上。

  我开始说话时,远处有一座大桥,等我说完,我们已经走到桥畔了。

  我们默默等着略微倾斜的红绿灯变为绿灯,目送几辆车经过之后,才穿过满是尘埃的柏油路。

  当我们再度走上河堤时,稻村德雄开了口。

  “原来如此……难怪那孩子最近一直闷闷不乐。”

  “昨天,他来找我,也是一脸憔悴。我想,你们做父母的肯定很担心。”

  “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他向我鞠了一躬,又摸摸额头。

  “听慎司说,你们也知道他的……他的能力。听说他姑婆也有和他一样的能力。”

  “对,没错。她是我父亲最小的妹妹,慎司的姑婆。她在三年前过世了。”

  “慎司说,当他第一次告诉你这种能力时,你带他去找这位姑婆。”

  “对,我带他去了我姑姑那儿。因为我相信我姑姑,也知道我姑姑的苦处。”

  他停下脚步,迎着秋天的凉风,看着河的那一边。

  “稻村先生。”听到我的叫声,他精神抖擞地回答了一句“是”,转过头来。“老实说,当时我还不太相信慎司所说的,毕竟这种事很难轻易相信。”

  “我明白。”

  “织田也来找过我,他提出有力的证据,证明慎司是费尽心思骗我的——你知道织田吧?”

  “我没见过他,”他一脸遗憾地摇摇头,“但慎司跟我提过他。他说,爸爸,有个人和我一样。当时,我吓了一跳,真的吓了一大跳。”

  “你没叫他带回来见见面?”

  “我说了好几次,但都没成。他说,爸爸,对不起,直也不喜欢去别人家。我能够理解,谁都有怕生的时候,更何况是能够透视人心的人,更不会轻易和陌生人见面。如果我和内人见到织田——即使我们不是故意的——也会在心里觉得:这孩子会不会带坏慎司?他们两个在一起时,都干些什么?真希望他赶快离开慎司。织田肯定不愿意听到我们这些想法。”

  我将头仰向后面,看着万里晴空说:“这么说,你完全相信他们两个说的?”

  稻村德雄静静地回答:“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对我和内人来说,事实就摆在眼前。”

  我不经意地看看他,他微笑着。

  “慎司是我和内人的儿子,”他语气平静.“他的问题就是我们夫妻的问题。迄今为止,我已经见识他做出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无数次了。真的是不计其数。对我们来说,已经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了,更何况我之前就知道我姑姑的事。”

  “请问,你姑姑是怎样一个人?”他想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要怎么表达。“她是个可怜的女人。真的,她的人生很痛苦,但她很坚强,像钢铁一样坚强。正因为这样,才撑到那么大的岁数。”

  稻村德雄使用了“撑”这个字眼。

  “她长得很漂亮。很多人都抢着给她介绍相亲对象。我的祖父——也就是姑姑的父亲在林场搞木材批发,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听父亲说,原来家里后院有一个仓库,里面收藏着武士刀和盔甲之类的东西,每年只有在拿出来晒的时候才能看到。还有放在箱子里的长袖和服。我父亲小时候曾披着和服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结果被大人狠狠骂了一顿。”

  他颇为怀念地眯起眼睛。

  “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所有东西都付之一炬。那时候已经到了我父亲那一代,很遗憾,我父亲没有做生意的天赋,即使当时没发生战争,我父亲也做不出什么业绩来。对不起,我扯远了,是要谈我姑姑的。”

  “你说她长得很漂亮。”

  “对,没错。开始打仗的时候,她就嫁人了。当时,她在山梨县那一带避难,她预言留在东京的亲戚会在大空袭那天晚上被烧死。她婆婆并不相信,但空袭过后,果真在姑姑说的地方挖出了尸体。她婆家的人觉得她很可怕……灾难从此开始。昭和二十一年(一九四六年)春天,战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