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里已经没有“假设他真的有特异功能”了,我已经全然相信了他的话。
我立刻赶回杂志社,一路上想着应该给他打个电话。当我推开编辑部大门时,水野佳菜子走了过来。
“你回来了。有客人找你,从三点一直等到现在。”
她指了指接待客人的小会客室。现在已经四点半了。
“谁啊?”
“是个年轻的男孩子。我问他名字,他不肯告诉我。”
“年轻?比你大还是比你小?”
“应该比我小吧。”
我立刻想到是慎司来了。我觉得自己得救了。或许因为我喜形于色的缘故,佳菜子面露微笑看着我。
“你一直在等他,对不对?”
“对。”
然而,坐在会客室沙发上的并不是稻村慎司,而是另一名青年。我的那句“你终于来了”根本就没机会说出口。
青年注视着我的脸站了起来。他脸色苍白,显得有点紧张,在开口说话前,不经意地举起右手,摸了摸耳垂。
“你是高坂先生吗?”
他是织田直也。我和这名在之后发生的事件中,以令我后悔莫及的方式死去的青年,就以这种方式初次见面。
2
我们是朋友——好朋友。当我事后问及这件事时,稻村慎司是这么告诉我的。
“但是,我们意见不同。所以那时候直也才会去找你。”
“说谎?”
“对。你上当了。”
织田直也告诉我稻村慎司所说的“特异功能”是事先设计好的圈套。
他一副很着急的样子,简短地作了自我介绍,说自己虽是自由职业者,但不是坏人;而且他急着进入主题。
“等一下——请你先等一下。”
我举起手来打断他的话。佳菜子刚好端咖啡进来,他停了下来。
我们用好奇的眼神审视着对方,佳菜子一走出去,我和直也同时开口说话。
“只要我好好说明——”
“你先别急——”
我们同时闭了嘴,又同时准备说话,然后又住了口。直也笑了出来,耸了耸瘦嶙嶙的肩膀说:“你先说吧。”
“我有点糊涂了,”我字斟句酌地慢慢说道,“你是稻村慎司的——”
“表兄弟。我们的母亲是姐妹。”
“原来是表兄弟。你是表哥吧?”
“对。我已经成年了,今年二十岁。”
他脸上露出微笑,口齿十分清晰。虽然他笑容可掬,但感觉那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笑。
他很瘦,个子和我差不多,但裤腰上的皮带应该比我箍紧一两个洞。
他气色很不好。我猛然想起那天在餐厅里慎司突然不舒服、冲进厕所时的样子。
“对不起,我想问你一件失礼的事。你最近有没有生病?”
直也摇了摇头说:“没有啊。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气色很不好。”
“是吗……”他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然后露出牙齿笑了笑。“一定是宿醉的关系。昨天晚上,我喝太多酒了。现在还觉得酒精在我脑子里打转。”
我曾经无数次见识过别人和自己宿醉的样子,但是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却没有一点宿醉的痕迹。我觉得他在撒谎。
“是吗?那就好……你和稻村还算亲近吧?”
“应该算吧。我曾和他一起骑自行车出去游玩,我也喜欢一个人到处旅行。”
“是吗?这么说你们是因为志趣相投才这么好?”
“差不多吧。应该说我们就像亲兄弟一样。我们都是独生子,经常在一起玩兄弟游戏。有时候还真以为彼此是亲兄弟呢。”
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时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感觉,但我觉得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唯一勉强算是共同点的,就是他们都有一双很受女孩子欢迎的漂亮眼睛。
“兄弟游戏吗?挺有牧歌式的情调。”
“很浪漫吧?”
他又露出微笑。从见面到现在,他那穿着褪色牛仔裤的左膝就抖个不停。我发现只有在他挤出笑容的时候,左膝才会停止抖动。
“噢,对不起。”直也低头看着自己的腿。“我也知道这是坏习惯,我妈常说抖脚的男人不会有出息。”
他很敏感,我暗自想道。不过,话说回来,为了表弟的事,突然造访陌生人,心里难免会紧张。
“我也很讨厌自己这样。”
“抖脚吗?很多人都有这种习惯。”
“不,我是指来向你告密。”
他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低垂着眼睛。
“但我觉得,如果放任不管,事情会越闹越大。慎司会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