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西北为会津领地。”登上绵长的势至山山顶,在道路一侧,立有这么一块路标石。于此处,向北可俯瞰如明镜一般的猪苗代湖,再往北可遥见云雾缭绕的磐梯山,然而,此刻站在这里,却无人眺望这壮美的景色。此地距白河约八里,距会津若松约十里。横跨在山坡黑色围栏之上的秋雾如云母一般闪着光辉,此景与其称之为美丽,倒不如说是悲壮。此处自很早以前便设有关卡,但并不像正经的城门官衙那么正式,平时仅是稀稀拉拉有那么几个一身土气打扮的衙役。然而,不知是何原因,现在那关口周围一副侍卫们长枪林立的光景。“好!”“进去!”从山上下来往西而去的行人,须在此一个一个地接受盘查后方可进入。然而,对显而易见的普通百姓并不严加盘查,而是对戴深长斗笠的武士、修行僧人、蓄发僧人、头戴头巾的女子——特别是对女子检查得尤为仔细。即便是戴着斗笠、头巾,如见是年轻女子,也必令其摘下,目光炯炯地严加查看。“这是怎么回事啊?”“啊,说起来据说过几天会津大人要归国啦,怕是为此而严加戒备盘查的吧。”“是这样啊,可是,这样查还是让人摸不到头脑啊!”行人们小声嘀咕着,缩着肩弯着腰向山下走去。“站住!”突然,响起了一声尖声高喝,是站在关卡前的一名武士发出的。“那个和尚,站住!”被叫住的是一个戴网代笠的云水僧。然而和其他被盘查的行人不同,他是从西向东而来的——从会津领地出来的行人是无需盘查的。“和尚,刚刚才进到会津领地里的吧。”走近前来的武士的袖管,空荡荡地随秋风摆动着。此人正是漆户虹七郎。“为何又出来了呢?”被盘问的僧人转过头来,那是一张初老、彻悟、飘然脱尘的脸。“嗯,是因为我丢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丢了东西?”“在势至山底下的时候确实还在,可是,刚才一看发现不见了。不见了可不行,贫僧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送那封书状的。”“什么书状?”“其实是,江户东海寺的泽庵禅师最近要到出羽上山来了。我先行一步,要将禅师的书状送往目的地出羽上山。”“是泽庵禅师要——”漆户虹七郎也不禁脸色微正。“禅师前往出羽上山要经过会津领地吗?泽庵大师是将军家皈依的高僧,如路经此地而我们未尽地主之谊实在失礼,不过本藩确实未曾接到过这样的通告啊。”“是这样啊,那么可能是从福岛绕道米泽了吧。”这个号称是先行的使者,却是如此不清不楚。“可能是——这么说,禅师究竟取道何处您不知道吗?”“嗯,因为贫僧是先老师一步从东海寺出发的。而且此番老师欲往之处是以前曾被流放之地,此行想必诸多感慨。而且,依老师的脾性,怕是也不愿意这般张扬地一一提前通告所经领地。或许,会途经贵领地,届时请多多担待了。”“话虽如此,丢失了这么重要的书状也很难办吧,您刚刚说在势至山下还在是吧。不然我派手下人去寻找一下吧。”“不,不用劳烦了。那书状即使没有也无妨。”此僧赶忙答道,然而此语却与前言矛盾,似乎是意识到这点,马上解释道:“贫僧先去寻找一下,如果找不到届时再劳烦了。那么,不管怎样,先行告辞了——”他匆忙说完,便从围栏的出口处向东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