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被戏弄了。
「那么,刚才所说的话都是为了套我而捏造的吗?」
[不,不是的,全都是真的。真实得过份的真实!」
京极堂从怀里伸出手来搔搔下巴,这是当他觉得困惑时经常有的动作。
「给我说清楚,我简直像被狐狸蛊惑了似的。」
「你们家是信仰日莲宗的吧?」
「又怎么了,难道又要施法术了吗?」
「不是法术。总而言之,你呀,其实是会使邪恶者屈服的人,可是竟然一点儿信仰心都没有。」
「妙法莲华经确实摆在我家佛坛上的唷。」
「可是,一个月打扫不到一次吧。怎么说,你都不是信仰宗教的人,也不是科学的信仰者。」
「说得也是!」
「对你这种人,说刚才那种真话是最有效的了。」
「是吗?你确实是相信驱魔的人所信仰的宗派,难道改变做法了吗?」
我好不容易想起这件事,慢慢地理解他想说的事情了。不过感觉好像还有什么圈套似的,仍无法安心,我可不想再尝刚才那滋味了。
「嘿,别装出那副可怕的表情。就像你说的,我在为人除去附身的鬼灵时,必须知道对方所处的环境和那人的性质什么的。理论就像刚才所说的,至于方法,就是用刚才套住你的那种。对你用的是你最容易了解的语言,这些语言,住住化作经文、祷词或科学用语。换句话说,暂时将脑与心的关系取消,然后再正常地连接起来就能恢复了。」
「为什么有科学用语?」
「信仰科学的人所想的也是科学性的,说到心和脑的关系,这就像信仰着科学一样。只不过将科学当作宗教的替代品而已,这对本人的心灵而言,是比拥有宗旨还麻烦的事呢。因为对怪异的说明,没有比这更不合适的。脑会完全失去信心。」
「我也没信心了,我的脑也在瞬间不信任我的心了。你真过份。」
「不过,可以增广你的见识。感谢我吧!」
「喔?这么一来,我就不会被脑骗了吗?」
「不,没那回事。只要你活着,就会继续受脑欺骗,只不过偶尔会有怀疑的余裕而已。」
「那不是根本没有治疗吗?」
「你从头到尾都很正常呀。」
京极堂说完后又大笑起来。
然后,突然恢复正经地又再说道:
「提到你的曾祖父。」
「知道了,不再上你的当了。」
「嘿,不是那回事。总之,你从没见过曾祖父吧?」
「没有。不过,也不是我的脑捏造出来的,因为我有物理上的证据。」
我的表情现出一副不愿意再上当的样子。
「可没这种抢在人前下结论的事唷!没有人怀疑你的曾祖父确实存在过。那个曾祖父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你可真穷追不舍,名字叫半次郎吧。不知道是哪一个渔港的渔主,相当有声望的样子。所以,祖父在信仰方面花费不少,最后终于倾家荡产。托这个福,我的父亲大人,你也知道的,是个穷老师!」
「就是这个!」
京极堂的手啪地敲了矮桌一角。
「就是这个的什么?」
「你怎么会连这些都知道?那不是你生存的时代喔,说起来,不是你能得到的资讯吧。」
「无聊!所以啊,你,这是从我出生以前就存在的人那里知道的呀。家乡的庙寺里还留着家族死亡纪录呢。户籍什么的说不定在以前的战争中烧毁了,但我家里确实应该至少还留着一张相片。」
「所以呀。」
京极堂这会儿又啪地敲了自己的膝盖:
「你之所以能够知道体验以外的事,是托这个世上有语言、留下纪录的福,将这些当作资讯摄取了下来。」
「说的也是。」
「就是这个呀。由于有你这个活着的证人,所以必须承认你的曾祖父存在。但是,德川家康(译注:一五四二--一六一六年,德川慕府第一代将军,终结了战国时代,为日本带来长达约两百六十年和平统一天下的人物)怎么办,可以相信他的存在吗?」
「当然可以呀。你可真愈说愈玄了,没有家康的话,这个江户(译注:现在的东京)可能就不存在了。全日本也大概只有你怀疑家康的存在吧。」
「你为什么那么地自信?」
「怀疑的人才奇怪呢。再说家康的子孙不是有很多吗,和我一样,是活证人。」
「不过,你呀顶多才三代吧,也许现在还有人知道半次郎在世时的事情,至于家康可得上溯十五、六代哩。现在该不会有人知道家康活着时的事吧,即使是子孙也无法确信事情的对与错吧。」
「不是有纪录吗?家康的纪录当然不是我曾祖父可媲美的,纪录可多着呢,而且都是公开的。我虽不知道曾祖父的死因,却知道家康的死因哩。」
「那并不实在吧。你怎么认为那是可以信赖的呢?有很多不同的说法吧,即使不实在的说法说中了什么的,正式文献里可没那么记载的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