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1章

言似有若无地,实际上已四处流传了。」

  「愈可疑愈受大众喜爱。为了我这个后学,能告诉我大众的想象力究竟是怎么回事吗?老师。」

  京极堂很意外地表示了兴趣,也许是提到他妹妹产生了效果。

  「呵,就像你说的,全是陈腐的因果的话题。例如几代以前,祖先杀死婴儿,遭到谴责作祟啦,不能生育的女子被虐待致死几代前的媳妇产生怨恨啦。然后,如同你所暗示,实际上,那个老婆听说是有姘头。正因此调查她丈夫失踪的原因。传言说失踪丈夫被姘头杀死,丈夫的恨使老婆迟迟不生产,如果是这样,那么,肚子里的孩子就不是失踪丈夫的,而是姘头的了。还有,嗯,也有丈夫还活着的说法。说是有什么其他的理由而躲了起来,如果是这样,那就是这个老婆遭到强暴而怀孕,老婆期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丈夫回来。可是,孩子生下来后,将会被识破父亲是谁……」

  「所以,忍着不生下来?这么一来,分娩、放屁什么的不全乱七八糟吗?」

  「是传言啦,是风闻。没什么理论基础。还有更好笑的呢,说孩子的老爸是猴子。是生下个毛茸茸孩子的要紧事儿呢。」

  「难道孕妇在忍耐吗?已经是超越常规蛊惑人心的谣言了。我还想听听有点儿道理的,没想到未免太离谱了吧。连喜剧电影的题材都谈不上,既没品味又没教养。」

  「不过,我也听到了有点儿趣味的谣传。说是失踪的丈夫,战争时曾在德国的纳粹研究所开发了秘密的药,战争结束后,把药带回来,用妻子的身体做人体实验……」

  「啥实验呀?拖延生产日期有什么好处,一点儿也不有趣。」

  「你对着我生气有什么用。嘿,实验可不是延迟预产期的那种实验啦,是培养人的细胞,制造复制人的实验。如果这样,就有可能吧。」

  「理论上说来以现在的技术还做不到,还需要一百年吧。」

  「这不是事实,是愚蠢的愚民的胡言乱语。所谓胡言乱语,指的是应该在她肚子里接受生命成长的,是那个希特勒阁下吧。」

  京极堂翻白着眼望着天花板,吐口大气后,表情很无奈,无力地笑了笑,说道:

  「如果早知道你要说的是这种话题,我早就打烊睡觉了。一想到路上行人每个人都在想这类事情,我真想一头撞死。」

  由自己的嘴试着告诉别人时,的确像是无奈鄙俗的证据薄弱的谣传。说是中伤也不为过。可是,最先听到这个谣言时,由于觉得有趣,所以,我为保有这种感性的自己感到些微羞愧。

  「那个被说得这么严重的可怜的妇人,到底是哪里的谁呀?」

  朋友一副忍无可忍的模样。

  「如你推测的,就是那个想看名医也无法去看的妇人。怎么说呢?那个妇人的娘家是妇产科医院哩,而且还是江户时代延续到现在的老医院。」

  「喂,江户时代可没什么妇产科医院唷,说老医院也很怪。」

  「不,在江户时代,家系好像是四国诸侯的医生、所谓御医的家伙。明治维新的时候,紧随着诸侯来到东京,趁火打劫、混人耳目地建了大医院,所以说是老医院。在昭和初期(译注:昭和时代从一九二六--一九八八年),曾有内科、外科什么的,业务十分鼎盛。在中日战争前后,不知为什么景气转坏,现在只剩妇产科了。可能不是什么名医吧,由于处在混杂了施咒术看病的时代,所以医术也没怎么进步吧。不管怎么说,总之是无法适应现在的时代了。就像你说的,医学日新月异,其实只要雇用高明的医生就好了,可是好像也没这么做。而且因为家系是御医,又不能断了香火,所以终于接纳了大学毕业的招赘养子。」

  「失踪的就是这个家伙?」

  「对。加上女儿催患原因不明的病,孩子生不下来,引起奇怪的谣言。由于是很有权威的老医院,又不能带着女儿去给其他医院看,事关信用问题。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处在进退两难的境地呢。」

  京极堂沉默了。

  似乎是我说太多话的关系。喉咙干了,由于我刚才一口就喝干了麦茶,眼前的杯子是空的。当我正想开口要一杯麦茶时,京极堂开口说话了:

  「那家医院是在杂司谷的久远寺医院吧,那个失踪的女婿名字叫牧朗。」

  「什么?你知道呀!你可真坏,我滔滔不绝地说,活像个笨蛋。」

  京极堂一贯地用轻视人的视线瞪着我,说道:

  「你真的什么都没发现就一面说、一面听吗?果真这样,我看你还是不要信任自己的脑吧,你的脑根本就不去记忆任何事物嘛!」

  我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怎么?什么事呀,你在发什么火?」

  「久远寺牧朗,旧姓藤野牧朗,俗称藤牧,你的记忆里没这回事吗?」

  头脑的角落里朦胧映着莫名事物,在那瞬间,突然成形了。那是一张戴着厚眼镜、人看起来很温和,然后,畏首畏尾地让人着急的、想进医学院的学长的脸。

  「那个藤牧先生呀,咦,他不是到德国去了吗?确实……」

  「你难道以为战争前后他一直很安稳地在德国生活吗?大体说来,咱们的时代,有人没去从军的吗?你因为是念理工科,原本根据在学延期征调的临时特例,可以暂不从军,结果还不是去了。」

  「话是这么说。京极堂,你不是没去当兵吗?」

  「不是在说我呀。」

  京极堂店主的嘴巴瘪成ㄟ字形,把杯子里剩下少许的茶喝干了。

  「藤牧氏去德国是事实,不知道透过什么管道,为什么去德国?不过,根据我的记忆,他是在开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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