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窜在多重结构的建筑物当中,我被追着。回过头去,可以看到伙伴们一个个被杀。我停止呼吸、弓起身子,装成死了的样子,安静地看着那个。然而,看不清楚,双眼混浊的关系吧。不,四周很黑、非常黑。
比较是生长在都市的我,从未经验过如此程度的黑暗。
在异乡的夜晚,别说电灯了,连火把的光亮都没有。有豹脚蚊。不,不是蚊子,是来历不明的昆虫,一不注意,会产卵在皮肤下面。
小队全部被歼灭了。部下除了一个人以外全死了。是我的责任吗?
那个令人害怕的声音是什么?是鸟吧?
--森林的鸟,在夜晚也会啼叫。
有个男人。很黑,所以看不出是谁。
天亮以前,就不动地等着吧。左边右边都分不清,而且,如果踏进墓地的话,那可惨了。
--一直待到早晨。会被青年大兵捉住,你想做俘虏受侮辱吗?或者宁可自己了断?其他部队的队长,都这么做。这就叫玉碎!
声音高亢的男人说道。我不想死。
突然感到害怕。平时那样地厌恶活着,一心一意想逃避这个烦琐的日常生活,也就是说,始终想死的这个我。
--你做了无法挽回的事。已经不能后退了,所以只能住前进。
高亢的声音如此告示。这个死里逃生部下的名字叫什么?
无法挽回的事。
快断了的腰有如腊制工艺人偶般,白色的皮肤冷嗖嗖地冰冷,然后,红色、红色的鲜血。
我想破坏什么。虽然很容易打坏,但是破坏了一次,就不会再复原。
必须得快,不能待在这里,胆小的我一定得逃。
去哪里?那里!那个四角灯神社的鸟居。但是,去那里不是必须穿过墓地吗?
--在做什么?
身体不听使唤地动弹不得,脚绊住了,黑暗缠了上来。如此程度的黑夜不曾经验过。不,不对!那一天也是这样,那个、那个夏天的晚上。
「呜哇!」
死里逃生的部下,用纳闷的表情窥探后面坐着几个应该已死去的军人。中禅寺敦子在他们旁边。
「噢,回过神来了吗?」
木场--这家伙的名字叫木场--用高亢的声音说道,递给我手帕。
「流了好多汗呢。是不是感冒了?事实上,我在等你苏醒过来,能说话吗?」
借助木场的手,我起身了。是在床上。
「我做了在战地的梦。敌人攻打过来那一晚,我和老爷两个人逃跑了。」
由于醒得很突然,还记得那个部分。但我不认为只有这些。令人厌恶的梦。问了时间以后,军人,不,是木下吧,以坐立不安的语气告诉我,十一点钟。啊,模糊不清的回答。过了一会儿,我完全恢复了记忆。
「十一点,你,是晚上?还是白天?」
「喂喂,你从昨晚失去意识后,就一直睡在这里。现在是上午十一点!」
木场说道。对了,我还清晰地记得失去意识前瞬间发生的事。眼睛即使不闭起来,也像电影般能够重新再现。
京极堂的手提着风铃,那是一直挂在那家伙的屋檐下的东西。屏风倒下来,木场他们几乎同时飞跑进来,穿着白色医服的救护班,带着担架随后蜂拥而至。木下把一面大声叫唤、举止粗暴的内藤倒剪双臂。即使如此,内藤仍想逃走,挣扎着手脚很狼狈地做着抵抗。吓呆了的老妇人,由青木保护噢噢地毫无意义的一直哭泣着。木场像是在告诉脸完全失去血色、恍惚地站着的院长什么话,但老人并没有在听的样子。凉子、凉子怎么了?京极堂一副死神似的表情,走过我面前。开着的门的那一头,看得到中禅寺敦子发呆的脸。京极堂略微看了我一下。
--这是你所期待的,满意了吧?
在逐渐变模糊的意识中,我找寻着凉子,凉子……
凉子笑着。
这些一定全是在仅仅数秒之内发生的事。
「相关者全部处在精神错乱的状态,所以完全不了解事情发生的经过。但是,既然出现了一具尸体,就不能像以前那样放手不管。权宜之计,首先将此处当作搜查本部,也要求援助了。从今天早上开始,鉴定者也进了房间调查了,但是,事情的全貌仍……不,连轮廓都看不出来是杀人,还是尸体遗弃……?不,因为在房间,所以不算遗弃吧!」
「京极堂怎么了?」
「那家伙很快躲起来了。到哪儿去了……?」
「对不起!」
中禅寺敦子一副很抱歉似地说道。
「总之,想做调查,但不知问什么好……所以在这里等你醒来。」
我逐渐认识到直睡到现在的这间房间,好像是久远寺医院新馆的其中一间。
「老太婆极端地亢奋,老太爷轻微的心机能不全,内藤已经既哭又喊屁滚尿流的,是无法下手的半疯狂状态。」
「凉子小姐……?」
「啊,姐姐还比较正常,不过一句话也不说。呵,再怎么刚强,碰到那种状况也没辙了吧。让她在房间休息着呢,当然有人在监视。」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