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的中餐后,在食堂借了电话告诉木场详情。
木场说道,京极堂这小子故弄玄虚后,豪爽地笑了。然后说七点钟在晕眩坂下,会开吉普车去接唷。
然后,我想打电话给凉子。但是手拿着听筒,我非常地犹豫,原本应该比木场更早联系的,但简直拿捏不准不知该说什么好。被食堂那眼神很差劲的老板瞪着,我半自暴自弃地下了决心。
我跟凉子说:
「今天晚上,我带阴阳师去拜访。」
凉子被我那唐突的说话方式吓了一跳,但结果还是和她约定晚上八点以前,集合家人及准备五张椅子。如京极堂所言,我的脑袋似乎有些恍惚,完全无法拟定很灵活的策略,只简单地说了要件反而好也说不定。
挂断电话,我有些担心凉子到底要如何说服那好说理论的父亲,以及冥顽不灵的母亲?而且,对于没提到木场这个伏兵存在的犹疑,使我感到忧郁。
我究竟在做什么?争取到一天时间,结果什么也没做的白白浪费了时间。
我在思考。我在设法使京极堂所言的像在休息般的差劲的思考运转起来。
不明白的点太多。不知道到底什么是谜?藤牧确实消失了,婴儿不见了,但如果说这就是谜题的核心,我又觉得未必如此。我应该看到的「象」,到底是什么?
头脑里面模糊地白蒙蒙一片。少女!久远寺梗子,在那阴影中隐约地忽隐忽现。
很闷热。可是雨势逐渐增强似的。我想去令人安心的地方。我一方面为了躲雨,进了车站前再恭维也不算干净的咖啡店。播放着不曾听过的古典乐的店里,微暗,室温和外面没什么两样。
连络京极堂家,主人回到家了。告诉他,木场七点钟会到坡下来接。店里的电话是那种和装满不同性质的最新式高度传真电话机,我感到有些不相称。
坐在弹簧凸出很不好坐的椅子,一面喝着香喷喷的温热咖啡。我觉得很放心,稍微打了个盹儿。
大约六点五十分,我站在晕眩坂下面,亦即被圈围着墓之町的油土墙所隔开的坡路入口处。由于不曾重新站在这里,可能雨景也有关系吧,已看惯了的风景竟感到非常的新鲜。
嘎地出现很夸张的声音,泥水一面迸溅着,两辆吉普车很唐突地抵达了。驶在前面的吉普车的车门半开着,看得到木场那有如兽头瓦的脸,然后以不输雨声的一贯高亢的声音喊道:
「别在雨中等,赶快上来!」
我收起伞,小跑步地趋前,坐进后面的座位。虽然只是短短的距离,但毫无用处的我仍然淋得湿透了。
「这家伙叫青木,嘿,可以说是俺的部下。后面的车子坐着里村和他的助手两个人,然后坐着叫木下的魁梧家伙。木下是柔道高手,这青木呢,呵呵,一般是叫特攻击破!」
这个叫青木很一板一眼的青年说道,学长别再说了,害羞地和我打了个照面。
总是很饶舌的木场,不知为什么只在今天显得沉默寡言。我也不多话,车里轻微地充满紧张感。
「那家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木场说道。雨宛如抽丝似的变小了。车外,简直就像透过毛玻璃看似的朦朦胧胧。
在黑暗的坡道中途,隐约地闪烁着亮光。木场眯起眼睛说道:
「哼,鬼从山上下来了呢。」
黝暗的黑色背景,浮现出星型。是晴明桔梗。是那个灯笼。在烟雨朦胧的晕眩坂上,浮现一个打扮怪异的男人,撑着粗制雨伞,墨染似的黑色和服外衣,薄薄的黑色外褂也染着晴明桔梗,手上戴着手套,黑色袜子、黑木展,只有木展绳是红色。
是京极堂。
京极堂终于沉重地慢慢地走下坡路。
朋友的眼睛四周访佛化了妆似的显现阴影,看起来有些憔悴。
这是这个男人的另一张脸。
京极堂无声地靠近,无声地打开车门,无言地坐了进来。
可能清一色黑色的关系吧,没怎么淋湿的样子。京极堂简直当我是无形似的,无视于我的存在,探出身子,在木场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木场也附和作了回答。是在商量办事步骤吗?也许是不想让我听到的内容。我噪声不语,宁可不看地将视线游走窗外。但是,窗子就只映照着我那发楞的脸,几乎看不到风景。
铃!我觉得风铃似乎响起。那当然是幻听。
木场介绍了青木。青木用挨骂了的学生的眼神看着京极堂后说道,我是青木。
「约好在现场和敦子碰头。我有事情想问她,取得连络后她表示也要去。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也没办法,只好让她帮忙。事后才通报请谅解。」
京极堂只说了这些以后,就完全地陷入沉默了。
雨夜中的久远寺医院,不过像一个荒废了的巨块罢了。为了不让人起疑,吉普车在十字路口的前方停住,我们朝那个巨块走去。门前,中禅寺敦子举着大大的蝙蝠伞,孤单地站着。
中禅寺敦子认出是我们以后,默默地行了一个礼,然后加入我们。
木场警察组一行六人,悄悄地穿过庭院直接向小儿科病房走去,先暂时在森林附近伺机行事。我和中禅寺兄妹先前住本馆的正面玄关。
玄关混乱的模样和昨夜几乎没变。可能是对整理灰心了吧。失去了障碍物的刚进门的那块地方,雨毫不留情地飞溅进来。碎成片片的玻璃碎片加上灰尘之类飞散四处,已经呈现废墟之相了。玄关的电灯也遭到破坏,仅仅被遥远走廊的电灯照射的这个景象,更增加了荒凉感,很强烈地引起我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