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章

; 「如果是附身的事……是迷信。不足以采信的一派戏言。因为那玩意儿把人生弄得乱七八糟,能忍受吗?我们活在昭和年代的民主主义和科学的时代,不是活在符咒还很有势力的未开化的时代。」

  「不过……」

  凉子以格外响亮的声音说道:

  「请看这个。」

  凉子从床头柜的抽屉,取出纸片样的东西。

  「鬼子母神神社的银杏树上,这是用针般的东西钉在那里的,是内藤找到的。」

  是用手纸割成人偶形状的东西。确实剪了几个小洞,就像神社贴着的符那样的很难看懂,黑黑地写在上面的不知是汉字,还是其他什么的字。只能看出中央「久远寺牧朗」五个字。

  「是诅咒的符吗?」

  「不知道。不过,只要是帖了那样的东西,不就成了民主主义和科学都没什么效力的世间了吗?」

  凉子很孤单地说道。

  我表示要鉴定,保管了这个东西。凉子继续说道:

  「我的母亲、祖母、祖母的母亲的人生,都被毫无缘由的迷信弄乱了。关口先生,虽然说别信这个,但是不管信与不信,附身遗传的家系是这么受到迫害走过来的。从赞岐来到这个东京的时候,并不能说情况好转了呢,因为……」

  凉子的视线朝向桌上的杂志。

  「因为现在也一样,我已经没有迎战这个状况的力气了。」

  「凉子小姐……」

  「父亲……入赘女婿来了以后,由于他是很讨厌迷信的务实主义者。刚开始对久远寺的迫害历史相当愤怒,但不知不觉也疲倦了,将事实当作事实的也承认了。因此,父亲希望我成为女医生,他大概想,反正无法结什么好姻缘吧。可是,我对医学不感兴趣。因为病弱,所以无法好好地上学。我想那就当药剂师好了,我学了一些但还是没有用。」

  那么……凉子有一些配药的知识吗?多啾乐的……

  「我本来想学古典文学。」

  我的思考因凉子意外的告白而中断。

  「只有在读中世纪文学的时候,我才能够游离开现实。」

  在镶有玻璃门的小书架上,确实摆着几本类似那样的书。但那并非外行人解闷消遣时读的东西。

  《宇治拾遗物语》、《日本灵异记》、《今昔物语》这一类的我还懂,接下来是只有京极堂才懂的书名,至于我,时代和内容都不懂。

  「不过,现在想起来,只能说是逃避现实。我觉得被怨灵和鬼猖狂跋扈世界所吸引的自己,是不吉利的附身遗传的血造成的。对于这样的我来说,唯一的救赎就是妹妹。妹妹非常地明朗,又有人缘,一直都很亮丽。卧在床上的我,很喜欢听妹妹谈学校的事,以及游玩地方的事情等等。她那总是很活泼的动作,也是我引以为荣的。比起我这个病弱的女儿,双亲更希望妹妹继承久远寺的未来吧!的确,我也认为妹妹也许可以切断不吉利的因缘,而且对我来说,也可以除掉被赋子我身上很重的十字架,所以我反而非常地欢迎。」

  凉子说着,从隐藏在毛毯的半身只抽出了脚,姿势成为侧坐在床上。然后双手抵在额头上。

  「但是,那个结果就是现在这个惨状!每次看到衰弱而且憔悴丑了的妹妹,我就变得无法忍受。如果这是施在久远寺的诅咒,现在的妹妹应该是我原本该有的姿态吧。这是诅咒。我、妹妹和久远寺这个家真的是被诅咒了。如果不这么想的话,我……」

  凉子说着哭了起来。

  我刚才还在想哭泣的人不美,然而凉子哭泣的模样,看起来很美。

  「关口先生。」

  凉子说完,倒向前去。

  我抱住了她。

  凉子的脸倒在我的胸前,哭得更厉害。

  我以前也曾如此地抱过女人。

  那是妄想。

  可是虽宛如遥远前世般的朦胧,实际上却是性欲的蛊惑性的妄想。

  我仿佛吸取着那肌肤的温暖似的,实际上以很缓慢的动作抱紧了她。

  「对、对不起,我……」

  凉子说道,但无意离开我。

  啊,我毕竟认识这个女人。

  「《御伽草子》(译注:以室町时代[一三九二--一五七三年」为主的同类短篇小说的总称。作者不详,作品属于幻想、教训、童话性,反映当时的人间百态和时代思想)的……」

  凉子说话了:

  「像《御伽草子》里的阴阳师那样……」

  「什么?」

  「请解开我受的诅咒!」

  「请救我!」

  我终究恢复了理性,然后身子离开了凉子。

  「很遗憾,我既不是魔术师、也不是拨除恶魔的人,更何况--」

  --安倍晴明。

  对了,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呢?

  那家伙。

  那家伙的正业,不就是这个吗?

  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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