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章

天三月初来的,是失踪事件发生的二个月以后。常子死去的伴侣,是富子母亲的表兄弟。事实上,由于和他们交住并不深,所以常子也感到非常地困惑。

  「嗯,反正我是一个人,我也觉得他们很可怜。可是,呵,别说老太太了,老先生根本从来没见过呢,我就想,该怎么办?」

  「后来怎么决定收留他们的?」

  「那个呀,老先生我倒不清楚,但老太太一副很害怕的模样,说是再也不能待在大房子里了……我就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告诉我?于是呢……」

  「于是怎么啦?」

  「哈,说目前生活费,是从大房子里带出来的一大笔钱……」

  「一大笔钱?大概多少?」

  「呵……」

  常子介意着后面房间的动静,一直不肯开口。过了一会儿,用很奇妙的表情伸出脖子,用右手示意过来,将我们引了过去。

  「那个呀,有一百万圆哪!一百万,是我们这种穷人求也求不到的宝物呢。」

  她说道,然后把手掩住嘴巴,显得很慌张。

  「啊啦,这算不算犯罪?我收下了呢。如果归还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原谅?啊啦,怎么办!」

  「呀,镇定些。我们不会对老板娘怎样的。可是,那么一大笔钱,后来怎么样了?」

  木场以哄孩子的表情劝她,知道这个妇人有着对权力无条件屈服的强迫性神经症的性质。

  「修理这个店只花了一点儿,剩下的全让老先生保管。」

  「我认为那是用来堵嘴的钱!」

  「老爷,那笔钱财的来源八成是藤牧氏带过去的钱。」

  虽非本意,但必须承认,世间不可能有那种给辞职的佣人那么一笔巨款的主人。

  「喔,用来做堵嘴的钱?所以钱才会还没用就花光了!那就不止是用来修理医院了,其他应该还有拿钱的家伙!」

  我的确不认为现在久远寺医院的建筑物,是花了五百万圆修理的。

  但如果像木场所说,给时藏夫妇的大笔钱是堵嘴钱,那就表示久远寺那一方,有必须堵住他们嘴的理由。

  「不过,老板娘,老太太怎么了?」

  「啊,老婆婆说要去附近一下,刚刚才出去。老先生虽然那个样子,但老太太倒是个好人呢……」

  我们以等待泽田富子为理由,想再多听一些这个胆小妇人谈话。当然,在下一个房间或后面,有那个不高兴我们造访的时藏老人,我们虽处在不知何时他会怒气冲冲地跑出来的战战兢兢的状态,但由于我们是警察,常子表示了接近完全服从的同意。

  据常子说,泽田时藏从父亲那一代开始,就到久远寺家服务。时藏猛一看,虽是高龄,但实际上好像才接近六十岁。尽管如此,如果从父亲那一代就开始,少说也是大正或明治……说不定久远寺仍在赞岐时,就已在服务了。我提了这件事以后,常子就说道,嗯这个呀,简直就像三姑六婆闲聊似的一副很熟稳的口吻,开始说:

  「我家老爷的父亲的母亲,不知为什么觉得人生无常,于是,成为遍路(译注:巡拜日本真言宗始祖空海所修行的四国八十八个灵场的人),巡拜了四国的八十八个灵场。但是,在途中倒了下来。救了她的是久远寺的祖先,好像那时那个人是个怀孕的女子,以就是说老爷的父亲已经在肚子里啰。但安全地接生了后养育,然后,就一直关照到现在,老太婆是这么说的。」

  「原来如此。那真是不折不扣的大恩人呢!」

  木场说道:

  「话说回来,刚才一提到大小姐老先生就变了脸色似的,你有没有听说些什么?」

  「大宅子的事几乎没听说过呢……对了,很久以前,老太太来这里曾说过什么的。」

  「老太太常来吗?」

  「不,可能因为寂寞吧,隔个两三年就会信步走过来。那个呀,对了,因为是我家宿六还很健康的时候,所以是战争以前,或者是战争刚开始不久。我家那口子是在空袭的时候死掉的。」

  「说了些什么?」

  「什么都说,说大宅子的姑娘怀着来历不明男人的孩子,为了要不要生,事情可闹大了。」

  「是藤牧的孩子!」

  正如京极堂所推测。如果久远寺梗子和藤野牧朗私通有了孩子,正是那个时期。

  「所以,孩子生下来了吗,还是没生?」

  「说是只好生了,也不知现在怎么了?听说才十五、六岁的姑娘,而且父母也很伤脑筋呢。她跟死了的宿六说的。不过,从那以后,战争就愈来愈激烈,宿六烧死了。老太太再来造访是战争结束后的第二年。那时,为了生存必须很拼命,就把那档子事给忘了。所以在那以后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说到这里,常子突然看着店面,然后突然不说话了。背对着店面坐着的我们,不由得回过头去。店的前面,站着一个小老太婆,是泽田富子。

  「常子太太,你在说什么?被老先生听到了,可吃不完兜着走唷!」

  老太婆单手拿着四方形布巾包裹,像是要尽量拉长矮小的身躯似的,像不动仁王般站得极为坚挺。

  「唷,老太太,好久不见了!」

  「刑警到现在还有什么贵事?我所知道的事在那时全都说了。常子太太,老先生怎么了?」

  富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