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章

注:保护流产婴儿的神灵)的。」

  我说不出话来了。京极堂的低声划破了沉默:

  「喔,这就是『欧休伯附身的遗传』?我知道了。就像指使犬神的饲养犬神,指使竹管的饲养竹管狐狸者似的,欧休伯的家系必须饲养欧休伯一样,也就是说有必要养育『死去的孩子』……」

  「是的。所以故老们说,从前,那些家伙们就持续杀婴儿,更何况现在!嗯,这种说法当然不能成为证据。但尽管如此,暗号也未免太合了吧?俺觉得真恐怖。如果现代真有这么个种族,那可不能放手不管吧!再说,这里又不是赞岐的乡下,是天下的帝国东京呢!」

  「即使是东京,也有附身物存在唷。我们不是说今天没什么好运气、附了运气什么的吗?这就是附了什么的意思。换句话说,是『狐狸附身会带来财富』的省略语。赌博赚了钱的家伙,暂时成了附身遗传者,使役着附身物而独占财富。换句话说,这种风土不仅是乡下才有。」

  「这种、用这种理由,你们就称那一家人是杀人犯吗?我不能理解!」

  我再度激动了起来。

  这和昨天对着加木津生气的情感是同质性的。昨天,我也对着加木津那不符合常识的态度生气。但今天不一样。不过,究竟我为了什么在生气?难道是因为对久远寺的家人……尤其是关于凉子有不利的发展而在生气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

  「这家伙在发什么脾气?」

  木场发出异于平时高亢的声音说道。京极堂仍如住常般若无其事地说道:

  「很难分辨究竟出于私愤,还是公愤?」

  「当然是义愤!那根本是无来由的歧视。国家权力以那种玩意儿为根据,将一般市民当作嫌疑犯来处理什么的,是太落伍的做法了。这不是既无视基本的人权,又搭不上民主主义的风潮,很粗率的话题吗?」

  不对,令我激动的并不是那个理由。但是,从我嘴里却脱口而出和我的心情相反的常识论。

  「的确,如你所说,这是与人种歧视和地域歧视同等极为根深恶劣的因习!是不应存在,而且是不能不努力除掉的因习。但这和认识现实情况又不相同。不认识,就无法改善。而且,不能闭眼无视于扭曲历史性的、文化性的事实。即使重新认识,将狐狸附身替换为昏睡状态,附身当作是神经症状,但留下了偏见,也仍不算是解决了问题吧。只需正确地直视现状,就知道现在那种充满偏见的古旧的因袭,仍然结实地存在。于是,在这种风土上才会发生这种事件。」

  京极堂以没有抑杨顿挫的声调说道。

  是的,我了解这种事。

  木场收起扇子,抱着胳臂,叹着气,然后对着我说道:

  「总觉得你们的谈话很奇怪,真是听不懂。关口,你认为这事件有什么解决方法吗?久远寺家族的确受到无缘无故的压迫和偏见,换句话说,是一个悲剧的家族。怎么说都因为祖先传下来,到现在为止,仍被世间一般的人用有色的眼光看待。但是,依俺看,因为如此才两桩事不能混为一谈。再怎么令人同情的家庭,久远寺家族每个人都很善良,但没有证据足以说明与事件毫无关联。正如你们所说,他们那群家伙都没有撒谎,而且入赘女婿进去的房间,是个没有出口的密室。但以这个条件能够解决实际上的问题吗?使一个人完全地消失这等事,是绝不可能的。」

  「如果使用药物的话,并非不可能。」

  「别搅和,京极!总之,关口,如果坚持你的主张,那么,那个入赘女婿只能是如烟般的消失,还是穿上天狗(译注:一种想象的妖怪,人形状,有翅膀,脸色赤红、鼻子高尖)的隐身蓑衣,消失无踪了?」

  「这可好!天狗的隐身蓑衣,真是高见呢。藤牧变成威尔斯(译注:HerbertGeorgeWells,一八六六--一九四六,英国作家、评论家,为教育大众写了《时间机器》、《世界史概观》等作品,并想象原子弹爆炸,被称为SF之祖)笔下的隐形人,那可合道理的呢。他现在■仍在医院■里。然后在医院里打转徘徊,既喂老鼠吃饵,又把那捆日记里不宜公诸于世的部分抽出来。嗯,真是好方法。」

  京极堂很愉快似地笑着说。可是,木场非常的认真,那双小眼睛无言地威吓着我。

  「总而言之……呀,我的摸索的确进了死胡同。不过,老爷即使做了推理仍欠缺决定性的证据。如果要做出结论,资讯还不够……这是我想说的。」

  「非常低调呢。关口君,即使偏向你来看你这种态度,还是有点儿奇怪。有什么特别的事儿?」

  京极堂问道。

  不知道。有这回事吗?

  特别的事情什么的……

  --同学,一块儿来玩嘛!

  那个时候,我……

  我……

  「好!」

  木场突然发出很大的声音,我的思考中断了。

  「既然你事情想得这么多,怎么样?从现在开始一起搜查吧。俺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这真是意外的发展。

  「告诉都已撤回了,还能以警察的身分调查吗?」

  面对京极堂的问题,木场注意倾听了后答道,

  「俺是刑事警察,不是侦探。即使没有委托人,但只要是事件就可以调查。预防犯罪于未然是公仆的责任。婴儿失踪事件虽然还无法弄清楚,不过,这一次是整个家庭都承认的失踪事件。知道侦探受委托的事实后,我就可以出马了。」

  木场厚脸皮地笑了。

  委托人--凉子,可以想象她对于警察的介入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