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章


  「……那么,隔壁的房间才是真正的密室了……」

  「是的……战争结束后七年以来,没有人进到里面过。」

  我感到一种接近失望的感觉,这里是■密室■中的■密室■。

  我对着睡着了的梗子轻轻地点了个头,拖着一种近似败北的复杂情绪,离开书库。那个时候,我很沉着地检查了门的『锁』,只是知道了那锁非常地结实,绝对无法用磁石和线等操作所能奏效。

  穿过寝室,走到候诊室,中禅寺敦子一个人坐在旧沙发上。

  「我来叫车子,你们在旧馆的大厅上等好吗?」

  凉子以一贯的语气说道,如同初到榎木津办公室时那样,很郑重地低下头去,走出馆。

  我们,不,我可能带给她的是不成希望的失望。如此一想,我也很伤心。

  「老师,榎木津先生究竟怎么啦?」

  像是在等凉子的背影看不见以后,中禅寺敦子小声地问道。

  「已经拿那家伙没办法了,在这时要跟他绝交!」

  虽是自暴自弃地这么说,我感到非常地不安。如今线索只剩榎木津的幻觉了,宣布了绝交宣言后,究竟我一个人能够解决吗?

  「榎先生说了什么吗?」

  「那……」

  中禅寺敦子皱起眉头,做出简直像极了她哥哥的表情。

  「很奇怪耶!」

  她说道:

  「我在调查建筑物周围时,榎木津先生精神恍惚地走了出来。唉呀,我以为发生什么大事情了,大声地喊他。喊了两三次都没有回音,第四次的时候才终于回过头来,啊,阿敦,然后问我,你喊了我几次?」

  「然后呢?」

  「我回答喊了四次,他说,啊,原来如此,简直就是自以为是的赞同着。」

  「什么嘛!]

  「然后说道,■我的耳朵不会关闭的■,可是竟然听不见,原来如此,这种事竟然也会发生,那也没办法……接着说,阿敦,绝不要进那个房间,立刻叫警察来!」

  「那么,你连络警察了吗?」

  「怎么可能,我连电话在哪儿都不知道,没法子连络呀!」

  榎木津的言谈举止愈来愈无法理解。如此一来,他再有什么幻觉也不能信任了。说起来,他看得见别人的记忆这件事本身,其实根本就是囫囵着京极堂的见解而已吧。实际上,榎木津不过有十二分的可能性是善于随身附和的社会不适应者罢了。

  我简短地将房间里的情形和梗子的证言转达中禅寺敦子。但是,一个劲儿地掩饰自己的动摇。

  「那么,刚才的门终究是第二密室的门了……」

  根据她的调查:门依旧紧紧地关闭着,完全无法打开似的。为了慎重起见,我走到那里看了一下。我也曾试探地问了,在中途,是否可能从天花板脱逃?墙壁是否有缺口?但中禅寺敦子的调查相当镇密,别说墙壁了,到屋顶为止(她好像竟然利用靠着的梯子,爬到屋顶做了调查。她哥哥要是知道了,一定脸孔涨红地发怒吧,我很佩服她做事的彻底),总之,在建筑物的外观方面,好像完全没有发现任何疑点。只有位于极高位置的换气孔,有三个,是开着的。那里面由于有书架档住,无法确认是什么情形,但是别说人了,连小猫都不可能通过。

  草长得很茂盛。可以得知长时间没有人频繁地出入。这里面果然和密室同型的「第三扇门」门上,垂挂着一个有如附在江户时代仓库上那种非比寻常巨大的钥匙,这个锁正如她所说,再怎么推或拉都不会动。

  「这样的话……你所说的几个可能性中,好像只剩下『全部的人都在说谎』案例了……」

  「不,老师,现在发生了其他可能性喔。」

  和无力的我的声音相较,中禅寺敦子用非常有精神的语气说道:

  「外面的三个人里,案例是『有一个人握有这里的钥匙』……或者牧朗氏本身是『握有这里的钥匙的共犯』。」

  我和中禅寺敦子正确地沿着走过来的路,走向旧馆。进入新馆后,走到研究室去。为了收回绑成一捆的日记和研究笔记,中禅寺敦子的手伸向堆在桌上的笔记的绳子时,笔记竟奇妙地歪倒整个掉落了。

  「奇怪,我绑得很结实的……」

  中禅寺敦子因为得重新绑,说道,你先走。我照她所说走出房间,穿过堆积着瓦砾的崩坏的部分,走到回廊。

  「关口先生。」

  由于从我想不到的方向传来喊我的声音,所以起初以为是幻听。

  「关口先生。」

  是凉子。

  凉子站在中庭那白色的花坛前。

  我慌张地从回廊走到中庭去,仿佛被吸住了似地走近她。

  啊,她的四周果然没有颜色,是黑白的,我想。

  白色的花,大朵的有如乐器小号似的……

  「是多啾乐(音译)。」

  「啊,是这个名字呀……?我不知道……我还以为是朝颜(译注:牵牛花的一种)呢……」

  凉子说道,摘起藤蔓长得靠近她的脸的花,把一样苍白的花拿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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