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书房……或说书库……原本是治疗室,也就是为了施行简单的手术、治疗用的房间。如果相信妹妹的话,牧朗先生是在这个房间消失的。」
凉子说道,看着我。
书库的门由于是坚固的厚木头制造的,结实得即使是身材魁梧的男人用力撞也不会动。制造得很紧密,连一点儿缝隙都没有。坏了的合叶部分也高明地修理好了。
「从这里……才是问题哩,榎木津先生。」
「对。一开始就是了,不过,再过来我就不了解了。换句话说,从拜访这里以后,我们都没有任何进展。认为有收获的只有关君了。」
榎木津说道,笑了。我正想要反击的当儿,蹲着正在检查门的中禅寺敦子发言了:
「从这边不能锁上钥匙吗?」
「是的。说钥匙,其实是像小门门似的东西……。当然,从这里既不能锁、也不能开。」
把手的部分有很多损伤,看来像是内藤和佣人想撬开的痕迹。
中禅寺敦子从皮包取出杂记本,撕破一页,企图插进门和墙壁的隙缝。可是,由于几乎没有隙缝,纸不可能插进去。而且,如果是普通的门,和底板之间大致会有隙缝,但只有作这扇门却有如镶木工艺似的,贴得紧紧的,所以,在这一部分,纸也插不进去。
「连一张纸片都通不过去呢,别说用线打开的诡计了。」
能力高强的侦探助手将纸片揉成团,说道。我变换了心情,接下去说道:
「在现实的犯罪事件中上场的大部分密室,并非像出现在侦探小说中那样的由诡计所构成。百分之九十九,都使用了复制钥匙这种无聊的手法。不过,门式的锁,连复制钥匙的手法都无法使用。从这里脱逃是不可能的。」
中禅寺敦子对我的发言显得有些微的不满。
「老师,这房间因为原本有梗子小姐这个■活钥匙■在,打破门逃脱本身到底是不可能的。比如说,即使这里没有上锁,但只要有梗子小姐的『他没从这里出去』的证言,这里等于是密室了。」
「你在怀疑什么呢?」
「如果牧朗先生■没有进入■这个房间?」
中禅寺敦子说道,单边的眉毛稍微上杨了起来。
「侦探小说常见的所谓『密室杀人』的条件,在于『无法从外面出入的房间里,有他杀的尸体』这种矛盾性。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由于有『实际上是以不知何种方法得以出入』这种其实很单纯明快的解答,结果,只要找到了那种方法,矛盾就不成其为矛盾,密室也不再是密室了。不过,这一次有点儿不一样。」
中禅寺敦子吐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
「这次的这一件,房间里面并没有尸体,里面什么都没有。这种情况,有三个答案。第一,进到里面以不知什么样的手法出去了的案例;再来是进到里面,真的是超自然现象的消失了的案例,然后,最后是没有进到里面的案例。」
「那么,你认为梗子小姐在作伪证吗?」
「并不完全如此。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构成的谜必须有三个要素:『牧朗先生进到里面』、『从里面上了锁』、『门开了后里面没有人』。构成这三个证据是,第一,梗子小姐一个人的证言,接下来的两个是梗子小姐、内藤先生,然后是时藏先生的证言了。完全信任了这些后,谜才成其为谜。」
中禅寺敦子在瞬间张大眼睛后,触摸了那一扇门说道:
「当然,人从密室消失是矛盾的。在斟酌他逃脱的办法之前,有必要查证那矛盾真的是矛盾吗?首先,假定如院长先生所言,全部人的证言都是假的,这样的话,谜题就很容易解开。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动机其他什么的就会留下许多问题。接下来要考虑的是,其中一人说谎的话,这个矛盾是否成立?如果只有内藤先生、或者时藏先生作伪证的话,这个密室就不成立了。不过,梗子小姐不一样,怎么说呢?因为只有她目击牧朗先生进入书库。虽说如此,但这个谎是有附带条件的。那就是『从外面能否上锁』。如果那是可能的话,梗子小姐在牧朗先生一开始就没进去的房间外上锁后,把内藤先生他们喊来就行了。在这种情况下,内藤先生他们即使没有说谎,但人消失了的矛盾依然成立。也就是说,这是没进到房间去的案例。当然,内藤先生或时藏先生,其中有一个和梗子小姐共谋的可能性仍然存在。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也一样地,从外面上锁是必需的条件。」
「不愧是京极的妹妹,话说得流利,又高明地相当富有理论性。」
榎木津从中插嘴捣乱。不过,的确连我在中途都产生了在听京极堂演讲似的错觉。她的说明深得其妙,血统真是无法争辩的。
「不过,这扇门似乎不可能从外面上锁似的。总之,摒除三个人都在说谎的情况……吧……对梗子小姐的怀疑就澄清了……。如榎木津先生所说,牧朗先生进到里面去了」
「对。进去了。令妹和刚才那个男人,对于事情的梗概都没有撒谎。」
榎木津说道。
「这么说,真的发生了人消失了的事!他如冰块似地融化、完全失踪了吗?」
对于我的话,中禅寺敦子稍微显出不安,然后,看着凉子,说道:
「只不过……因为里面还有一扇门,不调查的话,是很难说的……」
「什么呀?打开这里以后,就什么都知道了。」
榎木津说道,靠近门。
「嗯……」
凉子制止了他的动作。她显得非常地憔悴。中禅寺敦子很顾虑那副模样的凉子似的,阻止了榎木津,小声地问道:
「可以进去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