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医院哩,而且还是江户时代延续到现在的老医院。」
「喂,江户时代可没什么妇产科医院唷,说老医院也很怪。」
「不,在江户时代,家系好像是四国诸侯的医生、所谓御医的家伙。明治维新的时候,紧随着诸侯来到东京,趁火打劫、混人耳目地建了大医院,所以说是老医院。在昭和初期(译注:昭和时代从一九二六--一九八八年),曾有内科、外科什么的,业务十分鼎盛。在中日战争前后,不知为什么景气转坏,现在只剩妇产科了。可能不是什么名医吧,由于处在混杂了施咒术看病的时代,所以医术也没怎么进步吧。不管怎么说,总之是无法适应现在的时代了。就像你说的,医学日新月异,其实只要雇用高明的医生就好了,可是好像也没这么做。而且因为家系是御医,又不能断了香火,所以终于接纳了大学毕业的招赘养子。」
「失踪的就是这个家伙?」
「对。加上女儿催患原因不明的病,孩子生不下来,引起奇怪的谣言。由于是很有权威的老医院,又不能带着女儿去给其他医院看,事关信用问题。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处在进退两难的境地呢。」
京极堂沉默了。
似乎是我说太多话的关系。喉咙干了,由于我刚才一口就喝干了麦茶,眼前的杯子是空的。当我正想开口要一杯麦茶时,京极堂开口说话了:
「那家医院是在杂司谷的久远寺医院吧,那个失踪的女婿名字叫牧朗。」
「什么?你知道呀!你可真坏,我滔滔不绝地说,活像个笨蛋。」
京极堂一贯地用轻视人的视线瞪着我,说道:
「你真的什么都没发现就一面说、一面听吗?果真这样,我看你还是不要信任自己的脑吧,你的脑根本就不去记忆任何事物嘛!」
我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怎么?什么事呀,你在发什么火?」
「久远寺牧朗,旧姓藤野牧朗,俗称藤牧,你的记忆里没这回事吗?」
头脑的角落里朦胧映着莫名事物,在那瞬间,突然成形了。那是一张戴着厚眼镜、人看起来很温和,然后,畏首畏尾地让人着急的、想进医学院的学长的脸。
「那个藤牧先生呀,咦,他不是到德国去了吗?确实……」
「你难道以为战争前后他一直很安稳地在德国生活吗?大体说来,咱们的时代,有人没去从军的吗?你因为是念理工科,原本根据在学延期征调的临时特例,可以暂不从军,结果还不是去了。」
「话是这么说。京极堂,你不是没去当兵吗?」
「不是在说我呀。」
京极堂店主的嘴巴瘪成ㄟ字形,把杯子里剩下少许的茶喝干了。
「藤牧氏去德国是事实,不知道透过什么管道,为什么去德国?不过,根据我的记忆,他是在开战的第二年回国的。虽然这样,由于开战是在年尾,所以可以说是开战后不久就回来了。然后,进到原来预定升学的帝国大学医学院。可是,随战局恶化,三年后,他被征调到军队去了。不过,非常幸运地,被送到大陆战线前不久,竟然面临战争结束,奇迹似地复员、复学,修得了暂时保留的学位,领到医生执照……」
「被久远寺医院招赘了吗?是吗?是这么回事呀!」
「提到纳粹什么的也是因为他的经历。……我以为是暂时断了音讯,竟然是失踪……」
京极堂的话到了最后不说了。藤野牧朗是我们在旧制高中时高一年级的学长。我记得他立志学医,是个胆小而安静的男人。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发现漩涡中的人物竟然是友人。原本我也不知道战争结束后他的音讯,而且,无法将藤牧的绰号和久远寺牧朗联想在一起。
有关他的记忆逐渐在我脑中苏醒。
「记得并不很清楚,在学生时代,藤牧氏好像有恋慕的女性吧。……确实好像也是医院的……嗯,想不起来……好像是医院的千金……」
「是呀。昭和十四年(译注:一九三九年)夏天,在鬼子母神(译注:保护孩子的神)的庙会那天,大伙儿一起外出,他对久远寺的千金一见钟情。纯情的他被相当地冷嘲热讽了一番。但是,仍然没有阻碍他的热情,现在想来,他复员回来以后,实现了学位和恋爱的双重梦想了呢。」
从刚才默诵古书的模样,就可想象京极堂的记忆力非常人能比。
我则因为这意外的开展而哑口无言。京极堂起初搔着下巴,后来手慢慢地住上,不久就开始胡乱地搔抓长长的头发。
「你为什么带这个话题来,我就因为讨庆这种事,所以隐居了起来。」
说完,他再度将手撑在下巴,低下头来,和那张著名的芥川龙之介的相片像极了。这种姿势维持了一会儿后,他突然朝上翻动着眼珠子望着我,说道:
「认识的人。」
这个动作更像芥川了。
「知道了事件的中心人物是认识的,就不能装作啥都不知的半兵卫(译注:将户时代有一个叫「千代半兵卫」的爱情故事,男主角为了隐藏恋情,不让任何人知道,因而有徉装不知半兵卫的称谓)了。可是,还不是我出场的时候呢。」
仍然一副芥川的表情,他略微陷入沉思,说道:
「关口君,反正你明天有空,你去找神保町的侦探商量吧。那家伙比咱们高一年和藤牧氏同年级,比起咱们他们应该交住得更频繁才对。也许他知道什么也说不定,而且知道事情的原委后也不会罢休的。」
然后,用一副很难理解的表情说道:
「由你来负责这件事。」
结果,我告别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