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的是,他刚刚离开帝王,脸上的颜色就转为一片雪白,嘴唇也完全失去了血色。
不过……
在其他在座者的眼中,这完全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
要问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在帝王和奇拉之间那让大家的手心都冒满了冷汗的紧张的对决化解开了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因为安心的叹息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而身为当事人的奇拉,就算脸色有什么变化,也应该算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吧?不,或者说,他大概是因为在解除了硬装出来的声势之后,才真正意识到了帝王憎恨的深沉,而身体都为之而抽搐了起来吧?尽管大家都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可以隐约听到类似的议论。
奇拉迈开了步伐。
或者说,他必须鞭策着因为眩晕而发软的身体,咬紧不断颤抖的嘴唇,尽量不要让自己在路西安面前暴露出脆弱的样子。这好象是唯一的咒文一样,支撑着他走了下去。
但是,这一精神的力量,在来到大厅的门前的时候也到达了极限。
不断逼近的“死之女神”,用她那鲜红的指甲,紧紧地抓住了奇拉的心脏。立刻地,奇拉的四肢僵硬了起来,悲鸣也冻结在了喉咙之中。
奇拉瘫坐在地上的姿势是如此的不自然,以至于抱着空掉的酒樽而匆忙来往的宫女也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那、那个……难道……”
不知所措的宫女的声音听起来也异常的遥远,即使如此,奇拉依然挣扎着想要前往大门的另一端。但是,他的呼吸已经急促到了肩头都随之而大幅度抖动的程度,心脏的鼓动也如同丧钟一样不断刺激着胸口。
每一个将身体折成两半而呻吟的举动,都令他的四肢更加的冰冷麻痹。奇拉满头汗水地拼命抑制住了将要脱口而出的悲鸣。
我就将这个样子,这么难看地,踏上前往另一个世界的旅途吗?
就连这一意识都开始浑浊了的时刻,奇拉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火热而强有力的东西而抱了起来。他忘我地抓住了这一线希望。
还不行……
(死之女神啊,还太早了一些……)
还不行……
(春天,还如此的遥远……)
颤抖的苍白的嘴唇上,挂上了几缕的血丝。
奇拉只能不断地进行着祈祷。
向神,向死之女神,以及,自己的命运……
“他的情形怎么样?”
撒玛拉压低声音问到。
“勉强……算是平静下来了。”
“勉强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不敢保证他今后就不会再产生同样的发作。他的心脏,似乎也已经非常衰弱了。象这样的发作,多半……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怕……”
宫中的御用医师杰斯,似乎非常的为难,因而话也说得吞吞吐吐。
(只怕撑不到明年的夏天了……)
他最后还是把这个预感又咽回了肚子里。
撒玛拉最终也没有催促杰斯把话说完。因为他从杰斯的口气里,已经看出了难以形容的不祥的阴影。
那个时候,撒玛拉比任何人都更早察觉到了奇拉的异常。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因为被奇拉和帝王之间所酝酿出的异样空气所压倒,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太异常了,所有的一切都是……
大气就好象某种沉淀物一样地积压在了心头,撒玛拉甚至产生了想要呕吐的感觉。为此他立刻追在奇拉的后面出了门。
就在他的眼前,奇拉突然地倒了下来。
那不只是单纯地倒下,他的身躯和动作是如此的不自然而又扭曲,只能说,奇拉是崩溃在了那里。
他那身躯折成两段,拼命抑制着呻吟声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令撒玛拉的背上冒起了阵阵的冷气。
奇拉那细细的手指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臂,用力到几乎会留下指痕的程度。当想起自己抱起奇拉时所感受到的那种完全不是一个十八岁的成年男子所应有的过轻的体重,撒玛拉半是无意识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就在这时,有人带着点踌躇的感觉地敲响了房门。
杰斯偷偷地看了一下撒玛拉的脸色。
撒玛拉点了点头。
当看到出现在门外的是伊梨丝的脸孔之后,撒玛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可以……进来吗?”
杰斯无声地把伊梨丝请了进来o
“我听说奇拉晕倒了,是真的吗?”
“他没有什么大事。大概是紧张过度,所以有点贫血的关系吧。”
伊梨丝僵硬的脸孔好象松了一口气。那个表情是如此地让人心疼,以至于杰斯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眼睛。
“我去看一下……他的情形。”
伊梨丝好象也想跟随杰斯一起去看看,所以张开了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她好象还是只是认命了一样只把视线转回了自己的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