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吃惊又像是害羞的表情。
“翔子……没穿制服。”
真矢有些落寞地说。她把脚踏车停靠在住家墙边,回头看向一骑。
一骑点点头。真矢和脚踏车——这两者会组合在一起的理由,就是翔子。
翔子能去上学的时候,就用脚踏车载她一起去学校。不能去的时候,真矢会陪着翔子直到课堂即将开始,再一个人骑着脚踏车急忙赶去学校。
身体状况不佳时,据说就连走上坡路都会让翔引发贫血昏倒。对于再多做两百倍运动量也不会流一滴汗的一骑来说,翔子背负着一骑难以计测的负担。
虽然翔子因此几乎无法上学,但只有“羽佐间翔子”的名字,凡是与一骑同学年的学生大都知道。公布考试成绩时,翔子几乎必定是第一名。还不止是单一科目而已。除了体育以外,翔子是所有科目的第一。明明连课都没怎么在上——或许正因为如此,翔子才会拼命用功读书吧。关于这一点,真矢以前曾对一骑这么说过。
“翔子只是希望自己不会被遗忘。”
她说,翔子希望至少能让大家记住她的名字。因为是真矢说的,所以一定是这样没错吧。
当一骑问起翔子身体哪里不好时,真矢只短短回答了“肝脏”两字。她的回答,透露出治愈的困难。
一骑茫然地回望正站在窗边,有些迷惑地看向这里的翔子。
“对她挥挥手。”真矢低声说道。她的眼神没有与一骑和翔子交会。
咦?一骑想要反问。
“快点。”
听到真矢这么催促,一骑立刻对翔子挥挥手。
“她……回房间了耶。她是不是讨厌我……”
一骑不能说自己一点受伤的感觉都没有。
“不是啦。”真矢苦笑般地回答。她带着种甜美的嗓音,此刻却仿佛渗入了苦涩。“那么,我先到翔子那里去。”
“别迟到了”
“我绝对不会迟到的,那会害翔子伤心。”
真矢说完后,按下西式建筑别致的门铃。
没有脚踏车的一骑,就要朝学校方向走去——
一骑忽然感觉到视线,抬起头来。
翔子正从窗边望向这里,轻轻地——非常紧张地挥着手。
看来她的确没有讨厌一骑。
带着希望她早日康复的意味,一骑也朝翔子挥挥手,转身离去。
3
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又有人对一骑打招呼。
“早安,一骑。”
稳重却清晰的声音说。在那里的是个看来很亲切,带着温柔笑容的少年。
“早安,甲洋。”
一骑回答。甲洋砰地拍了拍一骑肩头。
“昨天真是辛苦你了。”
“你有看比赛吗?”
“只看到最后那段而已。你可以手下留情点嘛。每次换你打击,远见的姐姐她们就得大喊着球啊~~。”
“过一阵子他们就不会喊了。”
一骑断然说道。像是在温和地接纳这样的一骑,甲洋耸耸肩。
“他们不会轻易放过西坡的秘密武器啦。你也是,要逃来逃去可真辛苦。”
和颜悦色——甲洋的五官与表情就像这个形容词的范例一样。他的口吻就像很懂得怎么让对方安心的方法,带着恶作剧的意味。
和真矢一样,甲洋是一骑从小就很亲近的人——能够轻松交谈的重要对象。
甲洋的双亲经营着岛上唯一的西式咖啡厅兼西餐厅。一骑曾是那家店的常客。小时候,他常会被不擅作菜的父亲带去吃饭。和甲洋就是这么亲近起来的。
他是个与一骑处在正反对位置的少年。甲洋擅长待人接物,能言善道,何况头脑还非常好。几乎可说到了“不是羽佐间翔子,就是春日井甲洋”的程度。在以男女别公布的成绩上,第一名非这两人莫属。
再加上他那充满诚意的笑容与话语,以及在实际上——充满诚意的心。
长相、头脑、心——兼备这三点使甲洋成为独占无数女同学、学妹、学姐关爱的存在,但他从不会因此骄傲起来。他也不是对这情况没有自觉,藉着绝佳的关怀,甲洋从不曾让自己有如博爱代名词一般的态度动摇过。
他能这么做的秘密,就在于一骑绝对学不来的超群记忆力。
“最后你站上打席的时候啊——”
远见的姐姐一手拿着啤酒,大喊着“西坡必胜”呢。
在她身旁,西尾商店的婆婆在说“新球一颗一百二十元喔”。
公共澡堂的小循先生则嚷着“不管是哪队的球员,都到我家澡堂来暖暖身子吧”。
——像这样,甲洋可以把在场的十八名球员外加观众共二十六人的一举一动全部记住,就像此刻正看着似的对一骑说明。
这就是甲洋。
“真亏你记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