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坡的一份子吧。”
把一骑缺乏协调性的缺点无止尽地用整体主义式的高压排除,一旦要交战就硬拖他上场。于是,看到一骑的身影出现在西坡球员里而惨叫的东坡球员们,反倒被激发了想打倒一骑的气魄,在全天最高气温是十度以下的萧萧寒风中,展开激烈的对战。
(大概游了二十公里左右吧——)
一骑用凌晨睡眼惺忪的脑袋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海棒球”的是必胜模式靠着连串的长打。总之只要把球打到海面上,负责守备的一方就不得不拼命游过去接球,外野高飞球因为潮水的影响变成全垒打也是常有的事。一骑理所当然地被分配到外野,也没有特别拼命,就全数封杀了东坡球员们的打击。相反地,轮到一骑打击时——
“快准备新球!”
不知从何处便会听到有人这么喊。那一天,被一骑猛力打飞失踪的球达到三个。顺带一提,球用的是软式球,球棒是塑胶制成的。只能说一骑是个怪物。然而,一骑的外表却很瘦削,与壮硕的体格无缘。这是因为他身上只有柔软、真正发挥功用的肌肉,但一个乍看起来瘦削的少年把球击飞到海面上的模样,已经超越了帅劲,带给敌我两队恐怖的冲击感。
“喂,球会用完的,别再叫一骑上场了。”
东坡球员发出很实际的抱怨。
“让一骑上场好像太卑鄙了?”
而在西坡的球员里也有人认真提出这种意见。明明就是自己把人硬拉来的,这么说话是很过分,但一骑就是如此超群,这也是个事实。
对一骑而言,他不过是照别人所说的去做罢了。就只是如此而已。
不论这么做的结果会令他得到重视或是遭到疏远,都不是自己的意志能决定的。就算过一阵子大家忘了自己的存在,热衷在比赛里,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真的这么想,一骑就是这样的少年。
在漆黑的大海中点亮灯火的那些窗口,无意间自一骑脑中掠过——这时,闹钟响起。
当换好制服的一骑从二楼自己的房间下到一楼时,父亲史彦早已起身在捍陶土了。父亲大概在天亮前,就到山里去拿土回来了吧。他以一骑无法理解的慎重态度,将陶土混揉在一起。
从一楼放眼望去。都是大片的餐具。木制的架子上并排着一大排烧陶器皿和碗等等,这些全都是父亲亲手做的——商品。一骑家的玄关挂着一块刻上“真壁餐具店”的陈旧木制招牌。
“你醒了?”
史彦依旧看着陶土,他低声对一骑说道。
“嗯。”
以上——结束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一如往常,都是这种感觉。
一骑走进充做商店及工作室的房间深处的起居室,站在厨房里,俐落地准备早餐。白饭、味噌汤再配上几个小菜,他以闭上眼都能做好的飞惯动作,把两人份的早餐端进起居室中。
在他准备早餐时,史彦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老是让你做饭。”
“没什么。”
对话结束。就座——开始用餐。他们就这样淡淡地迎接平凡的早晨。
没什么特别交谈,两人都默默地进食。
吃饭时所用的,是卖剩下来的那些由父亲亲手制作的餐具。
餐具由父亲制作——盛装的内容则由一骑来煮,也不是说有这种默契,但从一骑懂事起,就觉得由自己动手作菜是理所当然的。
比起这些事,让一骑始终抱有疑问的,其实是此刻捧在手中的茶碗。
这是茶碗吗?它的形状令人想这么问。茶碗呈现出爆发性的戏剧化扭曲。奇差无比的平衡性让人觉得这碗放在平面上不会翻倒简直是奇迹。还有那令人怀疑是不是做到一半觉得麻烦干脆捏烂的感性。不过店里陈列的餐具形状几如何都差不多,一骑也只能相信这是父亲史彦的风格了。
为什么这种东西卖得出去——一骑有时也会认真地思索。
卖不出去的话,他们不可能像现在一样生活度日。不过自己居然是由这样的父亲养活的,想来就像世界七大不可思议一样。有时会碰到岛上的大人们称呼史彦是“艺术家”的场面一骑会把这解释成是“怪人”的委婉说法。
不过看着史彦,他偶尔也觉得,父亲或许是有点艺术家的味道。
与他的作品风格不同,史彦本人总是非常稳重。平常虽然很少笑,却也不是摆出一副不愉快的表情。就像在脸上定了“平静”两个字一般,有种沉着的气质。虽然体型和一骑一样看来很瘦削,但那是因为史彦的身高很高。也许是常与陶土搏斗的缘故,他的身体就像像树椿一样地结实。
这种超然的风貌,要说的话也算是有艺术家气息吧。一骑心想。
“今天起就是新学期吗?”
用完早餐时,史彦提到这件事。
“嗯。”一骑一边把自己吃完的餐具叠起来,一边轻轻倾首。
“去向你妈打个招呼吧。”
“嗯——”父亲想说的是这件事吗?他顿了一下才想到。就算不说一骑也这么说,史彦多半也只是为了慎重起见才会提到。
一骑站起身把餐具收进厨房。洗碗是史彦的工作。虽然他偶尔会放着不管最后让一骑来洗,不过基本上接下来交给史彦负责就行了。
“我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