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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连昨天的事情都丢到记忆彼端的一骑来说,真的是很佩服甲洋。
“你从来都没掉过东西吧。”
听到一骑这样说,甲洋注视着在斜坡上已能看见的校门。
“没这回事。”
“不,连你都这么说我会失去自信的。”
“只有一件事,我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每次学期开始,我就会想着这件事。你也记得吧?”
“嗯?”
“看,就是在七年前的三月三十一日下午三点二十分左右——”
像这样,甲洋加上一段一骑不可能记得的正确无比前言后说道。
“大家一起听了收音机吧。”
“收音机……?”
“在垃圾集中场旁捡到的收音机。”
“啊……”
一骑感到在非常遥远的记忆里,似乎是埋藏着那幅光景。
“有人说从收音机里听到了声音——”
他列举出三个具体的姓名。全都是与一骑同年级的学生。据说其中一个人在拨弄拾回的收音机时,有杂音响起,接着便听到了“声音”。
“声音——?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感觉自己似乎要想起这件事,一骑问道。
“大概,听见了吧。”
这非常不像是甲洋会有的回答。
“不……也许只是觉得听到了而已。一直都只能听到杂音啊,就像我现在的生活一样。”甲洋说道。他的口吻像在悄悄诉说着什么。最后的那句话,令一骑又想起其他事来。是关于甲洋双亲的事。
忘了在什么时候,当一骑和父亲一起到甲洋家的店里用餐时——
甲洋用和现在一样的口吻,对正要回家的一骑,如倾诉般地悄悄说道。
(一骑可以和爸爸一起吃饭,真好。)
是吗?这是一骑当时的感觉,已经是许久之后了。甲洋的父母只会替他做好饭,然后不是在店里工作,就是丢着甲洋不管,两人自顾自地喝酒。
这么说来,一骑回想起来。
读小学时——甲洋的衣服曾有足足一个月都没换过,还在学校里引起话题。而且他的父母似乎完全没有发现这件事。这听起来很夸张,却是事实。
仅只一次,甲洋曾对一骑提起当时的事。那件衣服是父母替甲洋庆生时送的生日礼物。说是庆生,似乎只是拿店里卖剩的蛋糕,再加上一件不知随手从哪里买来的印花T恤,对他说声“对了,今天是你到家里来的日子嘛”然后塞给他而已。但对甲洋来说,那是他最开心的回忆。
后来,一骑更听说了甲洋与父母没有血缘关系,是因为某些缘故才交由他们抚养的谣言。一骑没有想过要去确认谣言的真假。因为他无法体会,没有血缘关系为何能当成某些事的理由。
“好果然是我的愿望吧。我想从杂音的另一端听到些什么。只是觉得好像有新事物要展开了,所以去倾听杂音而已。”
“杂音……”
尽管喃喃自语,一骑却只能唤起模糊的记忆。取而代之地,他问着。
“那……甲洋明年有什么打算?”
心里多少能预料他的回答,一骑依然问道。
“我要离开这个岛。”
“是吗?”
“你大概也一样吧?一骑?”
“嗯。”
“就剩一年了。”
他的口吻就像在说,只要撑到那时候就获得解放了。
离岛之后——一定不时想和甲洋见面吧。一骑心想。
一骑与甲洋一起穿越本校门,打开鞋柜。
里头放了五封左右封口整齐,类似信件的东西。
“这可不是邮筒啊。”
甲洋笑道。他的鞋柜里也有近十封信。
“一骑也有吗?”
“嗯……”
“虽然一骑这么回答,不过他明白,甲洋与自己收到的信可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在一骑手上的信封,不论哪一封都用丑陋的笔迹写着“打倒”、“胜利”这种充满热血的句子。另一方面,甲洋收到的信则以柔和的笔迹写上“春日井同学收”,或画上爱心符号。
一骑收到的,是一般会称为挑战书的东西。
甲洋收到的,则是世上认定为情书的东西。
“彼此收到的数量都增加啦……”甲洋认真地说。一骑无言地摇摇头。他觉得用“彼此”这个词有语病。
在极端缺乏娱乐的龙宫岛上,少年们事实上总在运用过剩的体力试着打破无聊。另一方面,岛上的国中也不经意地对沿武的观念加以奖励。
不经意地——是因为岛上不知为何有座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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