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责骂你根本不懂得人心,KGB先生。
克拉莉丝走向病床,在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动作有如舞蹈家一样。马利诺夫心想。
白皙的手温柔地握住从毛毯底下伸出来的男人的手。两相对照之下,那是一只毫无生气的枯黄的手。仿佛透过手掌接受到生命的温暖似的,男人张开眼,宛如冬天阴郁天空的灰色瞳孔捕捉到她的身影。
克拉莉丝。
金发女孩回答道。
父亲
低沉、宁静,却有如大理石般坚定的声音传入耳中时,号称冷静透澈、沉着刚毅的KGB探员脸上掠过了一道惊愕的闪电。马利诺夫放下挽起的袖子望着克拉莉丝,然后又重新站起,将身体靠在墙壁上摇头。表情活像是被浇了盆冷水的醉汉,张着嘴却一句话都没说。
克拉莉丝,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
可是,我不说不行,我必须向你道歉。我并非萧罗博士,这八年来一直在欺骗你,利用你的好意
克拉莉丝沉默地在手中注入力量。
你一定很恨我吧?
不,我一点也不恨你,父亲。
父亲你刚才也是这么叫的
我是克拉莉丝雷因,白俄罗斯气象学者克雷门特萧罗与加拿大女企业家多明妮克雷因所生的女儿。
男人的眉毛缓慢地上下移动。对一个临死的人而言,这大概是最惊讶的表情了。
你是萧罗博士的女儿是吗?难怪你总是对我那么好那么你一定更加恨我了。
我说了,我一点也不恨你,父亲。
克拉莉丝的声音充满着无限的温柔。
你给了我八年的岁月。虽然你并不知情,但是对于从小没有父亲的我而言,这八年来的每一天我都过得非常充实。
白皙的手抚摸着男人的额头。
我很感激你,真的非常感激你,你给了我八年的时间。请你千万不要责怪自己,无论动机为何,你的行为至少满足了一个女孩子对于理想中的父亲的渴望。
男人仿佛在忍受着什么似地闭上眼睛。
谢谢
声音低沉,带着颤抖。
谢谢你竟然愿意对我这种人说出如此宽大的话。我不管叫我什么名字都好,我出生于尼古拉耶夫斯克,从小看着银灰色的天空和冻结的海洋长大,我是多么盼望能够看到冬天也不会结冻的港口唯独保护白令海峡水坝不受恐怖份子破坏的心意毫无虚假唯独这点毫无虚假。
是的,我明白,父亲。
我对不起,克拉莉丝原谅我
男人用尽残留在体内的最后一滴生命力喃喃说道。
医师走上前来,执起男人的手腕测量脉搏,接着将视线转向马利诺夫,缓缓摇头之后宣告他的任务已经终了。
在这之前一直有如石像般静止不动的马利诺夫离开墙边,暗褐色的瞳孔凝视着在男人冰冷的额头上亲吻之后站起来的克拉莉丝。
没想到你是萧罗博士的女儿。
语气中似乎笼罩某种阴影,克拉莉丝毫无理由地察觉到了,只是她当然无法猜得出那究竟是什么?
真让人意外。
这世界上任何时候都充满了惊奇。不过,从事你这种职业的人也会有这样想法,我才感到意外。
克拉莉丝的话里带着尖锐的针。不好好抒发一下对于KGB探员这种身为反体制运动残酷镇压者的政治警察的敌忾,她很可能会像小孩子一样哭起来。难道要在KGB探员面前流泪吗?如此想着的她,紧紧地抿住了玫瑰色的嘴唇。
那么大家就扯平了。
马利诺夫如此回答,完全没有被触怒的样子。在克拉莉丝的感觉上,马利诺夫好像有什么其他的问题,所以对于她的嘲讽毫不在意。
遗体就交给我们处理吧!不晓得你想不想知道真正的萧罗博士的事?
克拉莉丝包覆在军服底下的美丽肩膀瞬间颤抖了一下。真正的萧罗博士她真正的父亲。可惜终究没见到面,因为她见到的是冒牌货。
他已经死了对吧?
没错,在九年前。
因为刑求?
不,是因为急性心脏衰竭。你信不信都无所谓,不过就我所知,KGB连萧罗博士的一根手指头也没碰过。九年前博士在西方的杂志上发表了一篇关于少数民族自治权的偏激论文,在那之后就突然死去了。KGB对此也感到相当困扰,不知道西方媒体会如何曲解这件事。
因为那正是你们一向以来的作风,不被信任是当然的吧!结果你们还不是隐瞒了他的死讯而且还加以利用?
你说得没错。
卑鄙!
我并不否认。但纵使奉自由与民主主义为金科玉律的西方也一样会做出类似的事。
那就是你的免死金牌吗?
你爱怎么想是你的自由。
在回答的时候,马利诺夫光洁额头上的阴影也加深了,因为还有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