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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汤匙不停的撞击下,红茶杯发出哀鸣。
克烈的组织网络究竟遍布到什么程度,我们根本无法想像,就连KGB也不得不抛弃以往视他们为无名小卒的看法。我想,对他们不只要严加彻查,必要时,发动武力攻击加以毁灭也在所不惜。
喀锵锵锵锵!
被扔出去的汤匙撞击到茶杯的边缘后弹到桌上。涅斯泰兰克将强劲的十指交握,望着马利诺夫。
该由谁来担任对克烈组织作战的统筹负责人,我们已经花了一年以上的时间审慎过滤人选,我想你应该心里有数才对。你也在候选的名单上,但你并不是最有力的候选人,虽然你在智能和体能上的表现都极为优秀,但是能与你匹敌的同僚也不在少数。
的确。
马利诺夫的嘴角瞬间露出一抹不带感情的微笑。
但是我却拥有一项令人意想不到的制胜关键是吗?
正是如此,马利诺夫同志,你具备了一项他人绝对没有的特质,这个特质超越身为组织一员的责任感与成功的欲望,而那正是关键所在。
你指的是复仇心吧?
我说的是无私的热忱。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马利诺夫以为自己会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然而却与他所预料的相反。这会儿从他口中发出的只有莫名干燥而低沉的声音。
关于对克烈的调查行动,我有什么权限?
完全没有限制,同志。KGB不用说,就连民警及驻外大使馆,举凡与克烈有关的一切都在你的指挥之下,你的义务就是每周交一份报告给我。假使在我的判断下认为行动太过激烈,我也会请你留意一下。当然了,国家的紧急要求必须放在所有的课题之前。总而言之,在细节上无论有什么纠纷都不用在意,只要不让西方的谍报组织或媒体阵营知道,你想怎么做都无所谓。
是吗?
马利诺夫喃喃地重覆。
想怎么做都无所谓?
涅斯泰兰克再一次感到全身发冷,并赶紧补充了一句。
当然是因应需要,在常识许可的范围之内。
那当然。
那么,你可以先回去了。
我希望现在立刻开始工作。
你今天还是回家休息吧!你必须在身心各方面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明天中午再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马利诺夫面无表情地点头同意。
我知道了。
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阖过眼吧?
我一点儿也不困。不过既然是部长下的命令
马利诺夫站了起来。
那我就先下去了。
啊,同志,关于你儿子的事,我会让医院尽全力治疗的,无论如何一定会让你无后顾之忧地去完成任务。
谢谢您的关照。
马利诺夫退出室外、把门关上后,涅斯泰兰克立刻发出呻吟般的声音,重重地叹了口气。
选择马利诺夫作为对克烈统一作战的指挥者是正确的吗?他的能力毫无疑问,况且也是个心神相当稳定的男人,他应该不致于做出让上司困扰的事才对。不过那股刚强的冰冷又是怎么回事?简直就像零下气温中的钢铁一样该怎么形容好呢?对,就是燃烧般的冰冷。
涅斯泰兰克想到自己即将在半年后退休。虽然他在任内没有显赫的成就,但也没有在政变中因失足而被流放到西伯利亚,反而凭着自己稳健的管理能力和精确的判断,以有为官僚的身分登上了国家保安委员会的要职。他的妻子或许称不上是美人或才女,却是个身心健康的料理高手;大儿子在新西伯利亚大学教地质学,小儿子则是莫斯科木偶剧团的舞台设计,两人的职业也几乎都不受政变的影响。于公于私,这都算得上是令人满意的人生了。
涅斯泰兰克和妻子打算在退休后在奥德萨附近买栋小别墅,在那儿种植花草、牵狗散步、睡午觉、做日光浴等等,开始享受悠哉的晚年生活,每逢假日则与儿孙一同享受天伦之乐。
为了涅斯泰兰克期盼中的未来,马利诺夫一定得彻底完成任务才行,要是稍有不慎,犯下致命的错误,破坏与西方的良好关系或折损苏联的威信,到时候不只是马利诺夫,涅斯泰兰克也得负连带的责任,而同僚和部下们忙着卡位,更难期待他们的支持。只要一有差错,梦想中的奥德萨别墅恐怕将如砂堡般虚幻吧!
万一马利诺夫的行动变得不可控制,那就必须立刻加以修正。是不是应该先安排负责修正的人选?还是既然把任务交给了马利诺夫,就应该对他寄予全部的信赖?
唉,这些事情还是等以后再决定吧!涅斯泰兰克心想。事实上,马利诺夫又还没出错,根本没必要杞人忧天。
一按下手边的对讲机按键,立刻有女性的声音回应。
我是涅斯泰兰克,进来收拾一下杯子。啊,顺便把今天的真理报拿过来。
两分钟后,在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办公桌前,涅斯泰兰克出神地盯着真理报的页面,大大的印刷字体映入眼帘。
白令海峡水坝终于完成、人类宏愿的实现、苏联全体国民梦想的成果。
接着还刊了一幅绵长的水坝白墙照片。
真没想到时代会变成这样,涅斯泰兰克不由得感慨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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