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州(注10)国境亦有天狗出没,但相传其状似火球,在山中四处飞窜,有时也会遁人河中捕捉河鱼。”
“火球也会捕鱼?”
“是的。因此比起仅能燃烧的狐火,应该要来得威猛些。”
说得也是,女侍应和道,接着便笑了起来。
总之,今夜就请客官自己瞧瞧了——她又补上了这么一句。
百介啜饮了一口茶,道了一声谢。对了,这下女侍突然又以尖锐的嗓音说道。
“什么事儿?”
“客官方才不是提到家老大人怎么了?”
“噢,因小弟昔日曾受过大人诸多关照。请问樫村大人怎么了?”
“是么?据说大人似乎是病了。出入其屋敷的园丁是我的亲戚,此事是不久前打他那儿听来的。据说大人近半年来均卧病在床,病情似乎颇为严重。噢,此事还请客官千万别张扬。”
“需要保密么?”
“是呀。咱们北林可是靠家老大人,方能保有今天这局面。藩主殿下虽是个好人,毕竟还是年轻了点儿。倘若家老大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怕城下又得开始乱了。”
因此,还请客官万万别说出去,女侍说完,便合上了拉门。
天狗御灯。现身樫村床前的弹正。
——得去瞧瞧才成。
百介心想,旋即立起了身子。
[四]
樫村宅邸是一片静寂。
犹记六年前初次造访时,百介虽淋得像个落汤鸡,竟还大摇大摆地从玄关入内,如今却是大门深锁。
只是这回毕竟不比当年,百介只得绕到屋后,敲了敲木造的后门。
立刻有个小厮前来应门。百介彬彬有礼地说明自己是来自江户的山冈,期望面见樫村大人,请这名小厮代为转达。只见这小厮先是一脸惊讶,接着便仓皇退回屋内。
接下来,一名年轻武士现身了。
这武士名曰木岛善次郎。
“这位先生可就是山冈大人?”
“小弟名曰山冈百介,乃江户京桥蜡烛盘商之隐居少东,平日靠撰写戏作营生,笔名菅丘李山。日前贵藩之江户屋敷曾遣使通报小弟……”
此事在下亦有耳闻,木岛说道:
“只是……可否证明先生真是山冈大人?”
若纯属在下多疑,还请大爷多包涵——木岛说道。
如此怀疑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百介并未携带任何身分证明。
这下只能出示通行手形,木岛也审慎检查了一遍。
“江户屋敷的同僚亦曾通报山冈大人将前来造访,不过已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儿了,再者,对实际情况亦是有欠明了。”
“噢——”
这下只能怪自己太悠哉了。想必近藤曾再度造访生驹屋,并在确认百介离去后向领地禀报。但打从前出门时,百介便都只是略微提及,从未明确告知家人自己将前往何方。
那么,山冈大人请进,木岛说道。
庭院——
六年前满挂的白布幔已不复见,如今被整理得一片洁净,想必此处就是客栈里那位女侍的亲戚所整顿的罢。
虽不知江户的同侪曾说过些什么——木岛悄声说道:
“樫村大人他——教亡魂给附身了。”
“附身?教什么样的东西给附身?”
“刚任藩主大人的亡魂。”
“景亘公的亡魂?”
木岛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以食指堵上了嘴,接着才又迅速地悄声说道:
“其实是心神错乱罢。”
“樫村大人他——心神错乱?”
是的,木岛一脸遗憾地说道:
“想必是那诅咒所遗留的报应罢。”
“报应?”
山冈大人想必也知道罢,木岛说道:
“或许诅咒着东西并非出于死者的怨恨,而是来自生者的妄想。如今在下不禁纳闷——六年前那场骚动之所以如此凄惨,是否该归咎于生者本身?或许制造动乱、违背伦常、招致凶神诅咒的不是他人,根本就是吾等藩士与领民?若仅有一人制造骚动,尚且可以心神错乱称之,但倘若四下皆然,可就不能以心神错乱解释了。故此,樫村大人应是心神错乱无误。”
“怎知是前任藩主附身?”
“乃因大人常突然惊呼‘虎之进大人、虎之进大人’或‘城要塌了、城要塌了’。虎之进大人乃前任藩主弹正景亘公之乳名。”
这小弟知道,百介回答。
“大人还不时昏厥倒地,并在梦呓中直呼景亘公之大名,待清醒后又变得异常狂暴,还不住扬言自尽。”
“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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