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贼而言,要潜入城内的确是难过登天,但要摸进家老宅邸,可就不无可能了。
呵呵,看到百介一脸狐疑,乎八笑着继续说道:
“家老大人原本似乎也以为这不过是场梦魇。瞧他被这般境遇折腾得心力交瘁,如此认为似乎也不无道理。因此……”
这下平八开始磨蹭起双掌来:
“家老大人在当时并未采取任何行动,而是选择保持沉默。这位家老可真不简单哪,都到了这种地步,还认为实不宜怪力乱神。但接下来,可就轮到城内了。”
“她也在城、城内现身了么?”
如此说来。
这可就不是普通的盗贼了。
甚至——听来还真有可能是如假包换的妖怪?
“而且据说每晚均会现身哩。”
“没有一天不出现?”
“是呀,接连七个昼夜未曾间断哩。据说最早是卫兵瞧见的,模样和家老所见到的是如出一辙——这下可就不得了了。通常大家或许会以为是有匪类潜入了城内罢?”
“这是理所当然。”
“因此便增设岗哨,严加警戒,但那东西仍会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毕竟对手若是个鬼魂,再怎么警戒也是徒然。据说每当入夜后,那东西就这各在城内口出秽言,四处游荡,弄得城内由上到下俱是人心惶惶。”
“亦即,那亡魂是真的?”
“是呀,毕竟有不少人都见到过了。城内的中庭通常是没人进得了,但却有人在深夜里见到一个容姿秀丽的公主伫立其中,喃喃说这自已是御前夫人什么的——”
平八将双手往下一垂,开始模仿起歌舞伎里的亡魂来。
“且慢。依你方才所言,这亡魂不仅能托梦,还会出现在众人面前开口说话?”
“据说的确会开口说话,而且声音还颇为骇人。不过,这全部是听来的罢了。”
这——
“再者,据说第一个撞见她的家老大人为此惶恐不已,请来了和尚祈祷师四处作法除厄,但也是于事无补。毕竟对手并非普通妖怪,而是御前夫人,想必靠通常的法子是无法收效的罢。”
“但那妖魔不是要求供奉她?”
“她既非神亦非佛,而是个凶神,因此要求的并非供养,而是祭祀。”
“噢。”
“不过有所混淆的并非仅是百介先生一人,而是每个人都弄混了。因此据说到了第七天晚上,这御前夫人又来到了家老大人枕边表示:诸般法术均无法收效,欲息吾等之怒,应先于天守祭祀吾等,并火速另觅一适任者,以继北林家藩主之位。”
“这岂不是在勒令弹正让位?”
“没错,正是如此。她甚至还贴心言明,应继位之次代藩主乃垫居江户屋敷的藩士之一。”
“竟然是来指定继任者的?”
一个亡魂哪可能做出这种要求?
——太奇怪了。
“但话虽如此,但蛰居江户屋敷的武士可是为数甚众。”
要找出是哪一个可不简单,平八带着仿佛在窥探百介神色的眼神说道。
“不过,这御前夫人不愧是个妖怪,安排得可真是细心哪。”
“是哪儿细心?”
“据说她也曾明言,这继位者身上有个标记。”
“标记——可是什么供人辨识的特征?”
“是什么样的标记我也不清楚。但连这点都算计到了,看来这妖怪还真是思虑缜密。因此城内才立刻差人快马赶来,屋敷也为此陷入一阵大混乱。此事经纬大致上就是这么回事儿,幸好当时我人正好也在场。”
“由此看来——北林藩真准备接受这亡魂的提案?”
“接不接受可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这是什么意思?”
“不论城内是否准备接受这要求,还是先找出带有这标记的藩士,方为上策。”
这果真有理。倘若那亡魂的提案不过是场骗局,这带有印记者也就成了一名共犯。
不过,倘若真是如此,这可就成了一场破天荒的大骗局。
到了这种地步,通常有九成九的机率注定要失败。
“没错。因此,姑且不论是信还是不信,这御前夫人还言明——若遵照吾等吩咐行事,劫难将立即平息;但若是不从,必将降更多灾厄。此一诅咒将导致天守崩塌,北林的秘密也将遭暴露,藩国将遭废撤,藩主弹正景亘的性命亦将不保:这算得上是一种威胁罢。”
毋庸置疑的是个威胁。
“不过,百介先生也不妨想想,如此一来,三谷弹正还是七人御前这些远古传言,这下不全都变得不起眼了?毕竟连真正的亡魂都出现了,弄得情节也随之急转直下哩。”
——是又市。
霎时百介如此想道。
难不成这又是又市所设的局?
现身的是阿枫夫人的冤魂,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