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死神

封予其他近邻的藩什么的,哪有可能找不到什么好对策?除非其乃佐渡之类的产金之地,至少有些许利益可图——否则应该不至于会将之划为天领才是。”

  “该地的确有盛产黄金之传说。”

  “噢?”

  据说还有座金山哩,平八嘻皮笑脸地说道。

  “金山?此话可当真?”

  “这当然只是个传说呀。想必还是个无凭无据的流言。那种地方哪可能挖出什么金银呀。这则传说,想必正如百介先生稍早所言,不过是坊问对该地突然被划为天领所作的臆测罢了。那儿之所以成为天领,其实是另有原因。”

  别再卖关子了行么?百介说道。

  “呵呵,我可没在隐瞒什么呀!其真正原因,其实就是那个妖魔诅咒的传言。这我一开始不也提过?”

  “就因为有妖、妖魔诅咒,幕府才无法将该地分封给其他藩国?”

  平八边点头,边咽下又一只豆沙包。

  “还真想来杯茶呀。真是佩服百介先生,这么甜的东西还能吃得面不改色的。”

  分明是平八自己吃得比较多。

  “其实——”

  嘴里仍在咀嚼着豆沙包的平八口齿含糊地说道:

  “三谷藩之所以遭到废藩,其实是为了一则骇人听闻的丑事。这件事,就连官府也不敢对外张扬。”

  “丑事?”

  “没错。这三谷藩的末代藩主,据说原本也是个养子。看来三谷家的确是代代皆无子嗣。至于这藩主是如何成为养子的?我倒是没查证得太仔细。总之,这位藩主殿下——是个心神错乱的狂人。”

  “可是患了什么心病?”

  “据说是某淫祠邪教的信徒。”

  “淫祠邪教——可是切支丹(注13)?”

  “不是不是,”平八挥手否定道:

  “此事未曾留下任何记载。江户北林藩下屋敷有个名曰权藏的折助(注14),如今年事已高,走起路来已是步履蹒跚,这桩不可告人的往事就是从他口中打听来的。说来还真是残酷之至,据说那藩主嗜食活人生肝。”

  “没有这种信仰罢?”百介质疑道。

  “真的没有么?我倒觉得有也不足为奇呀。”

  “不,铁定没有。古今书卷记载了种种信仰,其中有些看似淫秽,也有些是残酷异常。不过,若只是坊间狂徒也就罢了,堂堂一国一城之君,岂有为此等邪教鬼迷心窍之理?”

  “毕竟只是个传说呀,”平八说道:

  “先生向我抱怨也没用,毕竟传说就是这么说的。反正都是上百年前的事儿了,若没被据实记载也是真伪难辨。总之,根据这则传言,这位藩主殿下为该淫祠邪教所迷,后来变得心神错乱,残暴不仁,接二连三地于殿中斩杀家臣——最后被关进了土牢里。”

  “哪有办法将殿下给关进牢里?”

  “不关也不行罢,否则只怕大家的小命都要不保。为了顾及体面——虽然大名也得顾及体面这种事说来是古怪了点儿,但一个藩国在面对幕府或他藩时,还是得保住面子,因此只得将这藩主给押进牢里藏起来。”

  如此一说——可就真有几分道理了。

  “不过,据说这位殿下后来——逮到机会抢了卫兵的刀子,逃出了土牢。但他并非捣毁牢槛逃出去的,据说—_那座土牢里其实有条密道。”

  “密道?”

  “想必那土牢是利用天然洞窟改建的吧。总之,问题就出在他逃出去之后。”

  平八抬起屁股,调整了一下坐姿。

  “那位殿下不知打哪儿逃出城下后,便开始接二连三地手刃领民,而且还是逢人就杀,像这样一刀一刀地——”

  平八挥舞着手刀说道。

  “且慢。为何藩主要将领民给……”

  “还有什么理由?因为他早已是丧心病狂了呀。不是早说过他心神错乱了么?”

  百介不禁开始想像起那副光景。

  一个见百姓就杀的藩主殿下。

  还真是一幅教人不忍卒睹的景象。

  一个狂乱的城主接连行凶——

  “那么,他最后怎么了?”

  “教百姓给杀了呀。”

  “堂堂一个藩、藩主教百姓给杀了?”

  这结局听得百介哑口无言。这种事真有可能发生?

  接下来的就是这故事最引人入胜之处了,平八挤眉弄眼地说道:

  “见到一个手提染血凶刀徘徊荒野的家伙,有谁会认出他是藩主大人呀?就连百姓也懂得保命求生,看到这种逞凶暴徒,当然得除之而后快。因此——也不知他们是拿了竹枪还是锄头,就这么将他给活活打死了。这下……”

  “大家才发现自己杀的是藩主?”

  若事实真是如此,事情可就严重了。不论事发经纬如何,一个领主竟让自己的领民给杀了,可会成为一桩轰动社稷的丑闻。这可就成了一件攸关藩国——或许该说是幕府、甚至武家威信的大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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