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死神

脉广泛,消息也十分灵通。再加上平八生性爱看热闹,同时还是个擅长以花言巧语套人话的马屁精。

  总之,他可真是个委托调查的好人才。

  这下只见平八那张与实际年龄毫不相称的娃娃脸面带微笑,才刚打完招呼,便从怀中掏出一包豆沙包凑向了百介。平八总是认为百介没什么酒量。

  “这是我从两国买回来的。甜食我是吃不出好坏,不过,据说这豆沙包可是十分美味哩。”

  “你去了两国一趟?”

  没错,平八语带骄傲地说道:

  “也查访到了不少事儿。这下该从哪儿说起呢?总之我就从头道来吧。倒是,那位武士怎么了?”

  “你可是指——右近大爷?也没怎么了,目前正寄住某处藏身。”

  “可是藏身在那小股潜的同伙家中?”

  平八对又市的真实身分已是了若指掌。

  “真是的,竟然真有这么过分的事。妻小都遭人毒手了,还得蒙上这不白之冤,哪可能受得了呀。又不是京桥的拟宝珠(注11),真不知道这么做有何利益可图?”

  “是呀,想必真的很难熬罢。”

  要喝点茶么?取出豆沙包的百介问道,不必麻烦了,平八挥手说道。

  “不过,那位大爷为何会受到这种莫名的诬陷?”

  “噢,关于这点我是不清楚,但据说右近大爷在寻凶的过程中,曾向遇害的邻家姑娘的未婚夫探听过一些消息。和右近大爷见过面之后不久,这个未婚夫——一个名曰与吉的油贩子,接着也遇害了。”

  难道真是七人御前所为?平八问道。

  “不,是死神,”百介回答。

  “死神是什么?”

  平八两眼圆睁地惊声问道。

  “噢——这不过是个比喻。杀害与吉的凶手或许只是趁火打劫的盗匪。据传这类暴徒时下正与日俱增。”

  “这可奇怪了。”

  “还真是奇怪哪,”平八磨蹭着下颚说道,原本还宣称自己不爱吃甜食,这下却将一只豆沙包给塞进了嘴里。

  “奇怪?平八先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认为与吉这个人有问题?”

  应该不是罢,平八边鼓动着双颊咀嚼边说道:

  “哎呀,还真是甜哪。上回我到那儿去时,城下的气氛已是一片阴阳怪气的。唉,澡不热、饭不甜、女不美,那地方可说是什么都不对劲。整个地方没半点儿煦煦生气,不论上哪儿都只有腾腾杀气。或许是因为杀人凶手依然逍遥法外,吓得百姓个个心神不宁,教人感觉一点儿也不安稳。因此,或许真有些不法之徒乘机破门抢夺、拦路劫财——但先生难道不认为这一切未免也过于凑巧了些?”

  “过于凑巧?”

  “先生难道不好奇,那位武士大爷为何找上那个油贩子?”

  平八执拗地追问道。

  “噢,根据右近先生所言,遇害的邻家姑娘——名曰瑠衣,似乎还有个名曰佳奈的妹妹。佳奈声称——自己曾看见过凶手。”

  “可是那个油贩子?”

  “非也。正确说来,其妹所看到的并非杀人凶手,应该说是拐走姊姊的嫌犯——”

  瑠衣平日与妹妹佳奈原本相依为命,两人平日以裁缝女红勉强糊口。瑠衣就是在加奈前往裁缝铺缴交刚缝好的小袖(注莱坞2)时,教人给掳走的,前后时间不过四刻半。加奈也宣称从裁缝铺返家途中,曾看到姊姊被人带走。

  “据说是看到自己姊姊的衣袖从轿子里露了出来。”

  “衣袖?”

  “是的,而且还表示露出来的模样看来颇为怪异,衣袖是垂下来的。加奈曾纳闷,若不是身子往前扑倒,人坐在轿里衣袖哪会像那样垂下来。当时还纳闷姊姊是否倒在轿子里,并曾为此定睛观察。结果……”

  “她怎能确定那是姊姊的衣袖?”

  据说加奈坚称那件衣服是自己母亲的遗物,绝对错不了。

  “结果她发现在轿子前头带路的,是个身穿龟甲花纹的袴、看来身分不低的武士。因此加奈后来曾紧抓着瑠衣的遗体,直哭喊是武士杀了自己的姊姊。”

  “但没人相信她?”

  “没错,没有任何人愿意听信她这番说辞。即使对她的境遇心怀怜悯,但凶手为高阶武士这种说法未免过于敏感,因此也没什么人敢当真。”

  长屋中的居民全都变了样——

  领内已成了个人间炼狱——

  犹记右近曾如此说过。

  “也不知那名叫与吉的油贩子是否有什么蹊跷?”

  平八说道,并顺手理了理座垫。

  “是的。那姑娘也声称——自己曾见过那武士和自己姊姊的未婚夫与吉碰面。”

  噢,平八惊声说道:

  “记得可真清楚呀。难道那武士生得特别古怪?”

  “生得是什么模样,那姑娘应该是没瞧见。据说那武士当时以头巾覆面,唯一记得的是袴上的龟甲纹。女红对少见的花纹眼睛特别尖,也是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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