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船幽灵

暂时先折回阿波找个地方藏身,方为上策。”

  再加上值此天候,实不宜远行,这浪人说道。

  这话也颇有道理。虽然已是天明,但天色依然是一片昏暗。

  百介只得缓缓起身。

  一行人便这么默默无言地走了约一刻。

  看得出阿银依然不改戒心。

  这也是理所当然。他的确救了两人一命,但并不能证明此人就值得信任,也不知道他所言是虚是实。这浪人的确斩杀了几名暴徒,但这也不足以证明他和稍早那伙人完全无关。毕竟见识过又市一伙人如何设局,这段日子里百介也学会了凡事谨慎的道理。

  在不知不觉间,天色变得更形昏暗,更不巧的是雨点也开始一滴滴打在脸颊和月代上头。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被淋个湿透可就不妙了。

  再往前走了半晌,一行人看到了一栋屋子。

  看来是间佛堂。

  眼看雨势愈来愈强劲,百介便提议不妨入内躲个雨。

  这不过是一栋简陋的地藏堂,但堂内却是出入意料的宽敞,三人全钻进去亦不感觉拥挤。正中央安置这一尊地藏像,周围搭有看似祭坛的台子。只见上头杂乱地摆放这绘马(注15)及供品,看来仍不时有人前来祭拜祈福。

  一行人才进入堂内,雨势就真的开始大了起来。

  眼见雨水也从格子窗溅了进来,百介只得移往祭坛旁,摘下了馒头笠(注16)。

  那浪人也取下斗笠,从怀中掏出手巾将双手和脖子擦干。

  “在下名曰东云右近,一如两位所见,是个穷困潦倒的浪人。打从五年前曾奉仕的东国某藩覆灭至今,过的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

  浪人右近说完后,转了个身子。

  百介犹豫了半晌,接这才老实说道:

  “小弟名曰山冈百介,为了编篡百物语而周游列国,四处搜集奇闻怪谈。这位则是……”

  “阿银。”

  百介还没来得及介绍,阿银便简短地报上了名字。

  “如大爷所见,是个山猫回。”

  这下百介终于松了一口气。记得初次见到阿银,也是在一栋小屋里躲雨时。

  “好了,就把详细经纬说来听听吧——”阿银说道:

  “堂堂一个东国浪人,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来?难道是来觅差事的?”

  “噢……”

  右近端正了坐姿。

  这男人生得一脸精悍,看起来应是年近四十,感觉不是个恶人。

  “此事原本不得向外人提及,但如今让两位遭此池鱼之殃,在下就把自己所知的都全告诉两位吧。”

  “可是什么不可泄漏的机密?”

  “是的。”

  “这位大爷,”阿银说道:

  “看来你并不知道咱们是什么出身呢。这位先生也就算了,但相信大爷也看得出来,老娘我可不是什么良民百姓。”

  “这在下也知道。”

  右近丝毫没有一丝动摇。

  “那种时候出现在那种地方,当然知道两位绝非普通百姓。不过在下亦何尝不是?因此不该问的,在下绝不会过问。”

  “意思是你信任我们俩?”

  “信任与否并非重点,毕竟能在此结识自是有缘。倘若向两位泄漏此事让自己惹祸上身,想必应为在下自身之不德所致。”

  “还真是视死如归呀。”

  “那就说来听听吧,”阿银说道。

  “在下乃奉某藩之密令,四处搜寻某人。”

  “什么嘛。”

  “到现在还想隐瞒?”阿银噘嘴说道:

  “哪管你是山王权现的特使(注17)还是什么的,一介浪人奉哪个藩的密令行事——这种唬人的说辞,老娘我可不想听。”

  “姑娘请稍安勿躁。”

  右近扯了扯袖子往板间(注18)一坐,继续说道:

  “此事说来话长。武士被解职将是如何不便,百姓出身的主子们或许难以理解。一旦没了差事,少了薪俸,就连糊口都难,但也不想为了这就放下刀子。在下家中尚有妻子,丢了差事后生活真是困顿至极。”

  “虽然情况如何我是不大清楚,但大爷武艺如此高强,要另谋差事哪有什么困难?稍早那伙人悉数是老娘我对付不来的高手,不也全都教大爷给摆平了?”

  右近蹙起工整的双眉,语带自嘲地笑这说道,

  “值此太平盛世,空有这身功夫亦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哪可能谋得一官半职?”

  “万事无财休矣,”阿银说道。

  右近再次露出笑容并开口:

  “姑娘所言甚是。说来悲哀,钱财虽非万能,但无财的确是万万不能。既无积蓄、举目亦无任何推举在下任职当差之亲友,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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