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船幽灵


  这和又市一伙设局的方式可是完全相反。

  又市等人所设的陷阱,也悉数设计成宛如妖怪所为。遗憾、惆帐、怨恨、伤痛,嫉妒、哀愁、乃至憎恨,只要将形形色色的现实苦痛归咎为妖魔所为,似乎就能有个圆满的解释——这就是又市一伙人设局时所依循的道理。要成功达成目的,光凭半吊子功夫可是办不到的。

  这些案子则是完全相反。

  看来这伙人打算先佯装妖魔进行暴戾劫掠,事后再把罪推给他人。

  虽不知凶手是什么身分,亦不知是为了什么目的,百介认为这些人的做法实在卑劣。

  “唉,看来几乎没有任何人见过川久保一族的真面目,但大多又都知道山中似乎住这这么一群人。是不是?”

  “或许不知道他们姓什么,但理应知道他们的存在才是。”

  “没错。这一带流传着不少落人的传说,不似川久保村般保持孤立,成为乡土与同化共生之落人后裔亦不在少数。或许咱们这种外人不易体会,但对本地百姓而言,这可就成了个极易理解、且颇具说服力的解释了。”

  “亦即——川久保一族正好是极适合嫁祸的对象?”

  “看来正是如此,”百介说道:

  “再者,若只是空泛的传闻,或许不易教人信服,但川久保一族毕竟是真有其人。大家都知道,至今仍有此类与外界毫无接触的异民。因此对这伙布下着残酷之局的凶手而言,他们可就成了最好的标的。欲模拟传说之情节为恶,再找人推卸罪责,川久保一族岂不是再适合不过的对象?毕竟他们真的存在,因此若须差人搜捕,亦非不可为。”

  “搜捕——噢,”右近歪这脖子纳闷了起来。

  “刻意蛊惑人心,只为了满足一己之私欲——这种宛如为政者所作所为的恶劣行径,这实教人厌恶。”

  “还真是教人费解。”

  正为左手套上手甲的右近,再度歪着脑袋纳闷地说道:

  “山冈大人这番推测,听来的确有理——但在下依然有些不解。若果真如此,盗贼之目的应是图利,为了脱罪而意图嫁祸于川久保一族——亦或是某些得知川久保一族实情之恶徒,冒用其名义为恶。”

  “看来——应是如此。”

  右近停下了正穿戴手甲的右手。

  “但在下总觉得情况似乎是相反。”

  “相反?”

  “在下怀疑——或许川久保一族才是这伙恶徒的真正目的。”

  “真正目的?”

  “是的。这些暴戾行径总教在下觉得似乎不过是借口。”

  “听右近这么一说——”的确有道理。

  这奸计看来规模极为庞大,但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堪与这规模匹敌的利益可图。虽不知海盗、山贼凭劫掠能得到多少好处,总觉得似乎不到值得如此精心设局的程度,

  即使刻意布置成凶手另有其人,若犯案时有所闪失,亦是万事休矣。而若遭嫁祸的川久保一族遭到拘捕,真凶若想再犯亦将无以为继。

  虽然如此布局或许安全——

  但看来也并不划算。

  右近站起身来。

  就在此时。

  “请留步——”突然听见有人喊道。

  纸门被拉了开来,只见一个身穿白色羽织的矮个子男人跑了进来。

  就在一行人一切准备就绪,正欲出门上路的当头,原本已踏上归途的文作突然又面带惊恐地折返。

  “各位先别急着上路。”

  “出了什么事么?”

  “老夫是特地回来报信的。”

  语毕,文作以羽织的衣袖遮掩起红通通的面颊,并使劲吐出了一口气烘暖自己的脸。

  “不知何故,这下外头可是戒备森严。”

  “戒备森严?又发生了什么事么?”

  “各位真没注意到?”文作说着,一屁股坐了下来。

  “大家也坐下吧。瞧你们忙得连外头来了一堆人都不知道。满腔热血不是坏事,但为此失了谨慎,可是会伤了自己的。”

  阿银立刻凑向窗边,窥探起屋外的情况。

  “这是怎么了?”

  “可有什么异状?”右近问道。

  “正如这老头说的,就连捕快也来了。”

  “捕快?出了什么事么?”

  “为了一张布告呀,”文作说道:

  “各位也知道,老夫是无法堂堂正正走在路上的。因此在上大街前得先找地方藏身,找个好时机再上路。那时突然发现怎么涌来了一大群人,而且其中还有些是捕快,教老夫想出去也无从。起先还纳闷是怎么一回事,后来发现在那头的大街上立了张布告,前头聚集了许多人。

  “布告?”

  “什么样的布告?”阿银质问道。

  “那种布告好像叫——高札(注39)还是什么的?老夫目不识丁,看不懂上头写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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