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会?这怎么可能?连老爷也会么?”
“这种麻烦事儿老夫可不干,“文作挥了挥手回答道:
“不过咱们老家有阴阳师也有祭司。在这一带,每个村子里都有几个大夫(注30),有些地方甚至家家户户都有。逢年过节,这些大夫都得负责主持家中或村内的祭祀,既可为人治病,亦可消灾解厄,同时当然也懂得操弄咒术。毕竟他们也得驱除带来灾厄的诅咒。”
“这可是一种宗教?”
右近曾提及似乎有个淫祠邪教。
“哪是什么宗教。宗教也得有间和尚庙,好让人虔诚信奉吧?这些人可不理会那些无谓的繁文褥节。因此对这儿的人来说,这种事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
百介望向右近,发现右近也正看向自己。
“再请教老爷一件事。老爷提到自己三十年前曾投靠川久保一族,当年他们与小松代藩可有任何关连?”
文作摇头回答道:
“正好相反。”
“正好相反……?”
“小松代缄内宣称自己与这伙人完全无关。详细情况老夫就不清楚了。”
“完全无关——如此言明,岂不代表双方其实是有所往来?听起来,这不过是对完全与外界隔绝的村民们的交代罢了吧?”
“或许真是如此罢,老夫也不清楚。”
“老爷哪可能不清楚?就连与他们比邻的村民,对川久保一族的情况都不甚了解不是么?再者,为何城内要主动发布这等声明?”
“这老夫真的不知道,“文作回答:
“而且,老夫也不知为何如今有人造谣指称川久保那伙人为盗贼。若你们真的这么想弄清楚,为何不亲自去问他们?”
“亲自去问?”
“见得着他们么?”
右近不禁拉正了衣襟:
“真的见得这川久保那伙人么?”
“去的话就见得着呀,只是没人知道他们人在哪儿就是了。路是难找了点儿,不过他们又不是野熊,不至于把人的脑袋瓜给咬掉。”
“不过,他们不是守着什么秘密?”
“不得让外人知道的事,他们当然是不会说。但也不至于一遇上他们就得死就是了。”
七人御前是——一遇上就得死。
“去吧——“阿银说道。
“噢?”
“大爷非去不可吧,这可攸关大爷的宦途呀。”
“没错,在下非前去确认不可。”
“也让我一道去罢。”
阿银说道。
“一道去?但阿银小姐……”
“先生,我可是为了此事才到这儿来的。”
“什么?”
这句话教百介打从心底大吃一惊。
“是呀,”阿银说道:
“右近大爷,‘偶然’这回事有时还真是吓人哪。其实我就是为了上土佐找川久保那伙人,才刻意随这位先生到四国来的。方才听到大爷提起这个名字时,就连老娘我都吃了一惊呢!”
的确,阿银曾表示要上土佐办点事儿,但是——
“阿银小姐——为何要找川久保那伙人?”
他们非但是平家余党,而且不惜为了名节遗世孤立,还真是货真价实的落人。
阿银把玩这自己的鬓角思索了半晌,最后才露出一副下定决心的表情,转头向百介问道——
“先生也知道吧?”
“那个在我流落街头时收留了我,把我养大的恩人。”
“阿银小姐指的可是小右卫门先生?”
“没错,御灯小右卫门——”
这名字百介的确听说过。
不过,百介并非直接从阿银口中得知这个名字,而是不时听到又市在无意间脱口说出的。由此看来,他应该不是个平凡的角色,必定和又市或阿银一样,是个在超乎百介所能想像的世界——亦即阴影中的世界里生息的人物。
同为又市同伙的事触治平也曾告诉过百介,据说——这小右卫门,在那世界里可是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人物,每个小角色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就为之颤抖。也听说他数年前突然从江户销声匿迹,如今定居于北林藩,也就是右近的雇主的领地内某处。
“这小右卫门这实教人难以捉摸。即使他视同己出地把我当女儿养大,我也猜不透他究竟是什么身分、净在想些什么?”
这番独白听来完全不像出自阿银口中的话,教百介不由得感到一阵惊讶。
“小右卫门表面上是个傀儡师。但他的出身是众说纷纭,有人说他
曾是个武士、也有人传言他曾为木地师、甚至花火师,但实情至今无人知晓,骨子里也并非盗匪或流氓,但在江户的黑暗世界却能叱吒天下,而且还在八年前突然销声匿迹——”
阿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