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就下起滂沱大雨,过来看看堂内是否漏雨罢了。”
“如此叨扰真是抱歉之至,”右近起身致歉道。“无须如此多礼,”文作回答道:
“这种事有什么好道歉的?既然遇上大雨,本来就该找个地方避雨,地藏大人哪可能为了这种事生气?只是——”
“还真是吓了老夫一跳呀,”文作说道。
“还以为会不会是断首马又来了呢。”
“断……断首马?”
百介不由得探出身子问道:
“请问那是什么?”
“噢,那是个从阿赞(注26)一带的山上下来的妖怪。这一带有所谓的七天神七地藏,也就是有七座天神庙、七间地藏堂。这断首马会发出铃声,带着叫做七人童子的妖怪往返于七天神庙与七地藏堂之间。”
“带着七人童子……?”
“它的声音老夫也曾听见过,就是铃声。”
“噢。”
“这件事也没什么好提的,”文作说道:
“倒是各位窝在这儿可是要受风寒的,待雨歇了,要不要到老夫家里坐坐?虽然也没多舒服,至少取个暖不成问题。”
“感谢大爷的盛情邀请——”
右近望向百介,百介又看向阿银。
只见阿银以那对眼角微微泛红的杏眼看向文作,这时他只手摆出一个仿佛捆住了什么的姿势,接着又挥了挥手说道:
“它的声音就像这样……”
文作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说道:
“钤、钤的响个不停,而不是通常的马嘶声,听起来还真是教人悲伤呀,钤、钤,这可吓人了,断首马毕竟是个妖怪嘛。”
“的确是颇吓人的,”阿银说道。
“各位待在这座堂里,它可是会找上门的。”
哼,阿银笑着说道:
“倒是……想必你听到咱们说些什么了吧?”
“什么!”
右近跪坐起身子喊道。
“看来大爷没看穿这回的把戏呢。瞧瞧这老头的衣服,想必已在屋外待了半晌。若是刚刚才徒步抵达,哪可能淋得这么湿?”
呵呵呵,文作高声笑道:
“的确是听到了。原本还以为只是几个男女私通密会,没想到是几个淋得浑身湿透进来避雨的。不过老夫也没听到几句就是了,毕竟雨下得这么大。不过最后几句倒是真的听见了。各位可是惹上了川久保那伙人?”
铿,右近一把握住了刀柄。
“住手!”
阿银制止道:
“大爷,没必要做无谓的杀生。”
“是呀,杀了老夫也没什么用。反正老夫这条命也值不了几个子儿。斩杀这么一个糟老头,大概连血都流不了多少。所以别再一脸凶神恶煞的,此刻还是保命要紧。那伙人不仅消息灵通,动作也快得很哩。”
“你、你知道那伙人的身分?”
“当然知道,老夫原本也是从土佐逃到这儿来的。要上寒舍就得趁早,否则老夫这身老骨头,可受不了在这儿给雨淋到浑身发冷。老夫若知道些什么,保证都将坦承告知——”
语毕,文作再度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文作的住处十分简陋。
与其说是栋房子,充其量只能算是一栋小屋,只此地藏堂要来得宽敞些许。屋内除了板间铺有一张草席,可说是家徒四壁,看来更是显得寒酸。再加上随处都有漏雨,若只看天花板,那座地藏堂或许都要比这儿来得强。
不过和地藏堂相较,这儿至少有板门和板窗,屋内正中央还有座炕炉,里头的木炭烧得红通通的,的确颇为暖和。
“老夫昔日曾于土佐的韭生一带一座小庄园当过庄稼汉。但碍于天性慵懒不爱干活,才逃到这地方来的。有段日子也曾在山中随——些山师——也就是樵夫讨过生活,但也是干不了多久,因此就迁到阿波来了。”
“到这儿来之后也没干什么活,”文作说道。
“韭生是在哪一带?”
“噢、从阿波这头一直朝南走,不是有座剑山么?就在翻过那座山的土佐那头。”
“那,那儿岂不是……?”
“没错,曾收留过老夫的山师,正是川久保那伙人。”
此话可当真——右近问道,接着又将探出的头转向百介。
“山冈大人……”
难不成这纯属偶然?抑或是上苍的巧妙安排?右近语带兴奋地说道:
“果真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呀!”
这绝不是上苍的巧妙安排。
对于这种神秘力量是否真的存在?百介是颇为质疑的——虽然很希望真有着回事。因此无论运气是好是坏,一切应是纯属偶然。
不过,这阵子百介就连这种偶然也不再相信了,因为他最近数度发现所谓的偶然,也不过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