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
“难道龙田——也就是新娘子,在婚宴当晚‘并没有死’?”
“没错,当晚丧生者正如小的在庭园里所说——是白菊。”
已非此俗世之物——
白菊小姐——
在橡屋清八的婚宴当日——
连同许多人葬身火窟——
“不过,龙田设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局?难道她早已料到白菊会在婚宴当晚前来寻仇,而且还会纵火?这种事理应只有白菊小姐自己知情才是,若这经纬并不确实……”
难道真正经过并非如此?
很遗憾,并非如此,又市说道:
“白菊小姐并不是个有复仇之心的人,更不会狠心让无辜者遭池鱼之殃。”
“那么……”
“那把火也是龙田放的。”
“是新娘子自己放的——?”
“龙田一开始就将一切都盘算好了。她既没打算嫁给清八这个窝囊废,而且——也没打算要让白菊活下去。”
“最后,就让两人双双葬身火窟?”
“难道,她打算将一切嫁祸给丙午出生的白菊?”
这下平八变得一脸茫然。太骇人听闻了。
这种事——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
“那么,她是如何将白菊小姐给诱来的?”
“用什么法子小的是不知道,说不定白菊小姐听到挚爱的情郎将和自己儿时玩伴的旧识成婚,便决定原谅一切——前去恭祝这对新人也说不定。”
若果真如此,还真是一场天大的悲剧。
不过,想必白菊对一切都不知情,大概作梦也想不到降临自己身上的所有不幸,背后竟然都是有个人在兴风作浪,而且这号人物竟还是和自己一同长大的龙田,这绝对是她始料末及的。
这么说来——
“因此……”
又市低声说道:
“整件事就这么被解释成由于白菊小姐对清八恨之入骨,故化为厉鬼罗刹前去寻仇——”
——此乃飞缘魔这说法的由来。
“接下来的,就和先生知道的差不多了。”
噢。
接下来,龙田就成了白菊。自幼亟欲迎头赶上,却老是功败垂成,这下她终于得以逐步追上白菊——也就是顶替她的身分。
而且她这目的——还是以世上最骇人听闻的方式达成的。
“顶替了白菊身分的龙田,在看到婚宴惨遭祝融肆虐、无处逃窜的宾客相继葬身火窟时,想必心中并末感到一丝罪孽、悲悯或恐怖。那个女人当时必是完全沉浸在欢愉当中,兴奋得无法自己罢。”
这实在是太教人难以置信——
“那么龙田——不,白菊后来上哪儿去了?”
“这女人可精明了。临行前她尽可能搜刮了店里的银两,也没换下婚服就逃逸无踪了。想必是骑马逃走的罢,而且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后来弃马徒步上山,最后到了若狭的山中。”
“噢!”
平八失声大喊:
“这不就是——?”
那身怀巨款倒卧山中的新娘子?
“没错。十二年前,在若狭的山中被人救起的狐狸新娘——正是龙田。当时她就打定主意,准备在当地生活到风波平息为止。不过,她的宿疾又再度复发了。”
“那儿也开始失火?”
每晚从各处窜出怪火——
“她就是无法克制这纵火狂疾。不过当地非京都大坂,毕竟是个穷乡僻壤,干这种勾当可就容易被撞见了。因此,难以克制纵火冲动的龙田——”
“就这么——逃到了尾张?”
毕竟她已经无法返回京都或大坂——又市说道。的确,回到可能有人认得她的地方,不啻是自投罗网。
“这下若要糊口,最快的法子就是卖身。而就在这时……”
“她结识了金城屋的大老板?”
“金城屋的大老板——这可是个不可多得的金龟婿。精明过人的龙田,想必是耍尽各种手段将他给吸引上钩。要骗过一个木讷的正经人,对她来说根本是轻而易举。到头来亨右卫门的身心俱为龙田所掳。但是……”
“但是又怎么了?”
她那爱放火的老毛病又犯了?平八问道。
“这毛病她哪能克制?龙田——不,白菊这下又开始偷偷摸摸地在店家周遭放起火来。店内的伙计根本料想不到,这些火全是即将成为老板娘的龙田所放的。不过,当时还是有个人猜透了真相。”
“此人可是——亨右卫门先生?”
“是的。不过这位老大爷宅心仁厚,在发现龙田的怪异行径后,便知道这是个心病。即使如此,他并未将这女人逐出家门,反而对她更加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