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飞缘魔

家父完全不肯跨出宝殿半步。若贴上此符——家父岂不是注定要命丧火窟!”

  少爷所言甚是,但老大爷的阳寿早已如风中残烛,又市冷酷地回答道。

  “白菊小姐——不,这飞缘魔怨念至深,准备仅至此程度尚不足以驱除。”

  “难道完全无计可施?”

  “法子倒也不是没有。”

  “请问该如何驱除此妖魔?”

  若可凭银两解决,在下将不惜斥资防范,不,不论得做任何牺牲,在下都心甘情愿付出,荣吉慷慨激昂地说道:

  “说来惭愧,在下深感自己处世尚有欠成熟,倘若失去家父亨右卫门,店家必将无以为继。往年仰慕家父者甚众,若任其如此死于非命,亦恐晚节不保。在下还宁愿……”

  在下还宁愿以一己性命换取家父余生,以图造福世间,荣吉继续说道:

  “因此还请御行先生——”

  “少爷心意小的完全理解,可惜小的区区一介乞食行者,并无任何驱魔法力。如今大难将至,已来不及央请高僧襄助。唯一可采取之手段,仅剩唤醒老大爷自身之佛性一途。”

  “唤醒家父自身之——佛性?”

  “是的。佛家常言,一切众生悉有佛性,看来贵府老大爷运势尚属坚实,若能唤醒潜藏其身之佛性,或许能够断此魔缘。故此,应先行将此事告知老大爷。”

  “这种说法——在下不认为家父愿意采信。”

  “不信亦无妨,只要能同老大爷说到话,详细转述小的方才所言便可。接下来……”

  “接下来应如何?”

  接下来也仅能祈神庇佑了,又市说道。

  钤,语毕又摇了一声钤。

  [六]

  当晚,夜色漆黑不见五指。

  虽然四下无风,但倒也没多闷热,只是依旧教人感到浑身一股难以言喻的不适。

  百介感到夜色益形黑暗。

  一股教人心神不宁的气息不断从背后袭来,令人难耐的炙热也持续在肚子里涌现,虽然一切都让他感到坐立难安,但他仍耐着性子强忍着。

  四下静得出奇。

  荣吉依照又市指示赶往白菊宝殿的候客房,钜细靡遗地向父亲亨右卫门禀报了白菊的生平。

  但亨右卫门依旧不为所动。

  即使听到白菊早已亡故,他也是既不惊讶亦不否定,也没显露一丝愤怒或伤悲,只是似乎接受这事实般的说了一句:

  是么。

  因此荣吉向百介表示,白菊实为彼岸亡者,父亲或许早已知情。

  难道他早巳知悉白菊乃他界亡魂?

  明知如此,却依然动情?

  若是如此——百介认为此事果然不可为。若模糊了生死界线,人岂不是将失去应有的立足点而彷徨不已?仔细想想,这界线还真是极其暧昧,但百介认为正因其如此暖昧,才非得划界分明不可。

  金缄屋动员了全体伙计,准备对付这妖魔。

  鸢口(注41)、盛了水的水桶以及洗衣盆等道具亦已悉数备妥。

  这一切当然都是为了防范那妖魔即将带来的灾厄——也就是火灾而准备的。金城屋是个大商家,为数众多的伙计悉数穿上印有带圈“金”字的半缠,沿着围墙一字排开的光景,看起来果然壮观。与其说是准备灭火,看来倒像是重兵警戒。

  不过仔细想想,这规模浩大的场面不都是依照御行又市的建议张罗的?虽不至于能让每个伙计都相信有妖魔将至,但大伙儿毕竟还是照他的话准备了这个排场。可见这小股潜这回将他的舌灿莲花施展得多么淋漓尽致。

  百介本人——亦是半信半疑。

  又市口才虽巧,但也不至于胡谣瞎掰。

  虽然事实出自其口,或许已经过一番蓄意拼凑,但在他光怪陆离的陈述中,必定还是隐藏着几分真相——此乃百介与又市往来至今,所体认到的心得。

  因此。

  百介开始思索了起来。

  白菊早已不在人世应为事实,但有另一女冒用其名制造纷扰亦是事实。

  一个亡命幽魂竟能与富商巨贾相恋成婚、与欢场女子发生争执遭地痞流氓拘捕、还在花街柳巷拉客——这一切听来都是那么的不可能。

  ——其中必定有个骗子在作祟。

  绝对错不了。

  那么。

  这个人物,或许该说这号妖魔……

  今夜必将现身。

  这个大场面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准备的?又市是绝不会做出任何无意义的举动的。

  百介朝庭园望去。

  只见御行又市的雪白身影,在早已为一片黑暗所笼罩的庭园中清晰浮现。

  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百介咽下了一口唾液。

  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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