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狐者异

msp;“妖怪啊——”又市再度欲言又止地说了一句。

  “是呀,若能如此,应该就成了妖怪了罢。”

  “有理,听来的确像妖怪。”

  小弟是如此认为没错,百介回答。

  “不过,一个人无论变成什么样的妖怪,若已是身首异处还要复生,那就和要教天地倒转一样不可能。即使堪称狱门始祖的天下大逆贼平将门的首级,虽说历经三月间不腐后睁开双眼,大喊若躯体仍在,愿再决一死战,但他终究没活过来。而唐土的伍子胥,被斩首后顶多也只能大笑。《新御伽婢子》中也曾记载有名女子仅剩首级却仍活着,可见此等事或许真曾发生,但即便复生亦无法恢复原形。因此,首级落地后还能接上身躯复生,理应不可能发生。”

  “不可能么?”

  “不可能。正是因此——官府才会在斩首后示众。吾国自古施行斩首之刑,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受刑者复生。”

  “原来如此——”

  又市态度暧昧地回了一声,也听不出他究竟是信还是不信。

  “这是怎么回事——?”

  总觉得他的态度和阿银一模一样。

  “一下是阿银小姐,一下是又市先生,怎么一谈起祗右卫门,大家的态度就变了个样?”

  “阿银——?”这下又市罕见地有了反应。

  “阿银她——怎么了?”

  “噢,阿银小姐曾说,自己和祗右卫门有旧仇。”

  “旧仇——先生是在哪儿遇上她的?”

  百介便把一个月前参观狱门时的事告诉了他。

  未料又市愈听神情就变得愈严肃。虽然猜不透这变化的原因,但百介终究还是全盘托出了整件事的经纬。

  “阿银她——”

  “也看过了祗右卫门的首级?”又市以毫无抑扬顿挫的语调问道。

  “是的。因此才提起旧仇这件事,不过详情小弟并无过问。”

  “那么,她还说了什么?”

  “噢。还要再活过来一次么——就只说了这么一句。”

  “还要再活过来一次么——”

  又市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那句话的意思小弟是听不大懂,只怀疑还要再活过来——或许是质疑他是否还要再复生。若真是如此,听来还真不像是阿银小姐会说的话。”

  “噢。”

  又市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接着又问道:

  “那么,她后来又怎么了?”

  “噢——”

  当时阿银看首级看得入神,百介问任何问题都没回答。后来——

  “对了,后来来了一个捕快,大概是来巡视还是什么的罢。阿银小姐一看到这个捕快……”

  脸色就变了——

  看来似乎是如此。不,说得正确点——应该是看到那个捕快的面孔才对。百介清楚记得,阿银原本就白皙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更为惨白。

  “捕快?”

  “是的,八成就是将祗右卫门逮捕到案的与力(注34)罢,记得不是姓笹森,就是姓北町。一瞧见那张脸孔,阿银小姐就脸色苍白地躲了起来。噢,或许阿银小姐她——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缘由罢,因此小弟也没追上去。”

  姓笹森——只见这御行托着下巴思索起了什么。

  “先生怎会知道?”

  “矢口道什么?”

  “那个前来巡视的捕快的姓氏。”

  “噢,说老实话,小弟对此事颇感兴趣,因此曾就祗右卫门做过些许调查。”

  “调查?”

  “虽说是调查,但也仅找到一些不足采信的传言。逮捕他归案的是北町奉行所的与力,名日笹森欣藏。据说当时祗右卫门藏匿于两国一家小料亭的密室中,连同正在与他密会的盗贼当场被一网打尽。其他的就不清楚了。如同小弟方才所言,各处的舍札上也除了一连串罪状之外,最重要的东西一切都没提及。噢,后来唯一知道的,只有这个姓笹森的捕快额头上有颗很大的痣。当时前来巡视的捕快脸上的确有颗痣,因此想必就是他罢。小弟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痣——?”

  “记得这种痣叫做福德痣还是什么的罢,一大颗长在额头上。总之应该错不了。”

  又市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百介则开始起了戒心。

  这个御行果然不得不提防。他太懂得如何以花言巧语潜入人心,当发现自己中了他的招时,已落得只能任其摆布。当然,由于他的真意与性情都是如此难以捉摸,因此就更得小心——

  又市这个人,人称小股潜。

  这个字眼的字义说不上好,指的是见缝就钻,靠要些小花招或舌灿莲花算计他人者。可见小股潜又市这张嘴有多厉害。

  而又市闭上这张厉害的嘴时,可就更需要保持戒心了。

  只见又市低头沉思了半晌,待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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