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已经让田所真兵卫给捉拿到案,还给杀了?
“那么——不。”
不可能有这种事。第一,祗右卫门——也就是阿银的生父,并不是个能违背自然法则死而复生的奸险无赖。难道是含冤而死的伤悲化为强烈怨念,让他得以继续留在人世间?
“可是基于——怨念?”
“并不是,祗右卫门绝非含恨而死的亡魂之流。”
想必也是如此。世上是否真有亡魂?百介也难以判断,但即使真的存在,理应也不至于成为这种破天荒的妖怪才是。大体上亡魂应无肉体,而现身乃是为了一报宿怨,哪可能为了利用他人为恶而重返人世?
“不过,小弟还是想不透。倘若他既非人、又非亡魂,那么究竟是什么?通常人若遭斩首,
绝对是必死无疑,理应是毫无可能复生的。”
“是的,因此阿银的爹,也就是公事宿总管的祗右街门,早已死于狱门。”
“那为何还……?”
“于其殁后再度现身的祗右卫门——也就是稻荷坂祗右卫门,可就不是人了。”
而是个“计谋”,又市说道。
“计谋——?”
“是的,不过是个计谋。此一利用落魄弱者的把柄,随心所欲地操控其为恶的‘计谋’——就叫做稻荷坂祗右卫门。在背后玩弄此一计谋的,是个如假包换的大恶棍。”
“可就是那个町方役人?”
又市深深点了个头,接着便闭上了双眼,低声补上一句:
而且,还是个聪明绝顶的恶棍。
“不、不过,又市先生。祗右卫门死于狱门后,这计谋理应无法继续施展才是。但是为何还能——?”
“按常理本应就此结束才是。不过这家伙实非常人,而是个极度执着于为恶的无赖。一旦尝过甜头,这终生难忘的滋味,教他不愿就此收起为恶的执着。”
不愿就此收起为恶的执着——这岂不真成了狐者异?
又市睁开双眼,抬起头来说道:
“当时——也就是祗右卫门死于极刑时,其名在骗徒、江湖郎中等只能潜伏于阴暗角落的恶棍之间,可说是无人不知。这家伙二也就是那町方役人,便巧妙地利用了此种心理。”
“利用——请问还能如何利用?祗右卫门大爷都已不在人世了。”
“当然有法子。譬如,这类人等哪天突然收到署名祗右卫门者寄来的书信。收到一个早已死于狱门者寄来的信,已经够教人惊讶,但信里还这么写着:老子对你的秘密知之甚详,倘若不乖乖听老子的话,会发生些什么事,想必你自个儿心里有数。”
“这——岂不是和他原本要的伎俩完全雷同?”
“是的,完全雷同。这家伙虽无法再‘冒充生前的祗右卫门’,但还是继续利用其名义,设下如此巧妙的局。”
设局——
“先生言下之意,是如今‘根本没有’祗右卫门这个人——?”
“是的。世上哪可能有此等妖怪?先生,这不过是个巧妙利用奇闻传说,设得细腻至极的局。”
“这、这种计谋岂有可能得逞?”
“当然有可能。曾遭胁迫者一旦收到此种恐吓,个个都是战栗不已。不论恐吓者为何许人,甚至根本只是个冒名的幌子,对自己的威胁迫害依然不减。传闻便如此愈滚愈大,祗右卫门也在传闻中活了过来。先生应该也知道,人是杀得死,但‘计谋可是杀不死’的——”
“噢。”
祗右卫门不是个人,要杀也无从——原来是这个意思。
“即使如此,十年前小的曾受人之托与某人联手,密谋捣毁此一恶毒计谋。遗憾的是此事难成,原因是——连对方的长相都无从知悉。”
“长相——?”
“设下祗右卫门这个局的家伙,也就是手刃阿银生母、将祗右卫门送上狱门的家伙究竟是何许人,生得什么模样完全无从查起。”
“不就是个常出入公事宿的町方役人?”
“符合此一条件者就有好几个。”
“就连又市先生也无法过滤出这号人物?”
是的,又市回答道:
“因此,到头来仍是以失败告终。”
“以失败告终?”
“对手是个擅长操弄传闻的家伙,打听消息的管道自然是庞大灵通,坊间各类传闻,很快就会为其所知悉,因此这行动根本是敌暗我明。对手一发现咱们并非省油的灯,旋即祭出一个‘活生生的祗右卫门’,并安排奉行所捕而诛之。如此一来,咱们也就无计可施。”
“不过,被捕的不过是个冒牌货不是?”
“这就是症结所在。先生,被捕的并不是冒牌货。稍早也曾提及,祗右卫门这号人物根本不存在,因此也无任何真假可言。被捕的不过是个在祗右街门这个计谋中,扮演祗右卫门本人的小角色,真实身分根本无人知晓,但对大家而言——他就是如假包换的祗右卫门。”
即使在找来证人求证时,个个都坚称其乃祗右卫门无误——田所曾如此说过。
“这可真是个高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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