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还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凶手曾使用火药。”
百介这么一说,军八郎也双手抱胸地回答:在下亦有同感。
“昔日亦曾看过火药炸石,亲眼目睹硬石应声猛烈四散。旁若有人,或许真会如此丧命。不过,在遗体附近并未发现任何使用过火药的痕迹,也不见四散的碎石。再者——一
军八郎手指尸体的额头说道:
“这并非一块碎石。瞧它形状浑圆,虽然似乎有少许烧灼的痕迹,但绝非炸裂大石所产生的碎片。”
百介也认为这说法极有道理,尸体额头上的石子的确颇为光滑。那么——
“撇开嵌在遗体额头上的是块石子不谈,这种死法最合理的解释——或许是从近距离以飞箭狙击。”
“有理。嗯,这块石子若曾为箭簇,那么看来的确像是死于弓箭狙击。倘若当时突然有个持弓盗贼从死者面前一跃而出,趁其措手不及,朝其眉间放箭……的确可能造成此种情况。”
军八郎俯瞰着尸体说道。
如果嵌在这具嘴巴大张的尸体眉间的是一支箭簇,死相确实会——
至少比起现在显得自然得多。不过,嵌在理应插支箭簇之处的,却是一块小圆石。
“是否可能——这石子就是个箭簇?只是后头的箭柄在命中后折断或脱落——噢,现场是否有任何类似箭柄之物?”
一没有。再者,就形状上研判,要拿这块石子充当箭簇,未免也太不合理。瞧它毫不锐利,虽然没拔出来,但光从露出的部分来看,也不见任何曾被缚在箭柄上的痕迹。”
“所言甚是。”
若要以它取人性命,还不如用支普通的箭。
“凭这块石子,再怎么射都不可能造成这种情况罢。”
“的确不可能。看来这绝非人为,或许乃某种天然因素所致?”
“大哥的意思是——意外?”
与其说是意外,或许该说是天灾罢。军八郎说道:
“从落雷等现象可知,自然可能为人带来种种超乎想像的怪异灾害。诸如石从天降、兽身碎裂等现象,也是时有所闻——”
“大哥说的是讶鼠罢,果真不愧是博学多闻。此乃一种栖息于北国山中之野兽,一为人所发现,便会自碎其躯。咸信这种碎裂将召来山神之怒,因此若遇此情况,该日便不宜继续狩猎。”
“看来山地果然多异象。那么……”
——原来如此。
这下百介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找来了。
军八郎期待找个外人来证明“这是个”超越人智所能理解的异象,藉此达成某种结论。
“正巧又碰上这种大热天。”
军八郎蹙着眉头,将草席盖回尸体上说道:
“因此,非得在今日将遗体下葬不可。再加上也得给遗族一个交代——因此在下只得赶在日落前请你来验个尸。也没看你是否方便,便要求你火速赶来,真是抱歉万分。”
军八郎再度低头致了个歉。接着便命令小厮过来带路,将百介请进了座敷(注13)。百介诚隍诚恐地走了进去。
未料座敷竟然要比土间遗来得闷热。
原来这栋屋子里最凉快的地方,就是稍早身处的土屋。
因此,不宜遇热的尸体才会被停放在那里头。
只听到屋外传来阵阵蝉鸣,军八郎缓缓问道:
“那么,你可有什么想法?”
“这——不知大哥可曾听说过‘鹍鼠’?”
鹍鼠?军八郎高声惊呼,露出了一个怪异的表情。
“你指的可是那妇孺口耳相传的妖怪?”
“噢——可以这么说。”
地搜集而来的奇闻怪谭。
鹍鼠,军八郎复诵了一遍后问道:
“那不是兽肉贩子的俗称?”“是的,这个字眼常用来称呼贩买山猪或是鹿肉的贩子、或烹煮这类野味的店家,有时也用来骂人,比方说,那家伙是支鹍鼠之类的。”
“就是指人古里古怪的罢?”
“是的,有时也用来形容不该染指的女人。这种用法的语源,想必也是出自这类野味料理罢,乃衍生自通常不该吃的肉,或者经过调理后让人无法辨明种类的肉。不过大哥,鹍鼠这种东西,其实是一种鼯鼠。”
“鼯鼠——可是那种貌似老鼠,在树与树之间滑翔跳跃的畜牲?”
“是的。孩童们不是常把衣服袖子拉大,戏称自己是鼯鼠么?他们所模仿的就是这种畜牲。”
“原来如此,模样的确是有点像。你的意思是,鼯鼠也会化为妖怪?”
是的,百介翻阅着记事簿说道:
“日久成精的鼯鼠,名曰野袄。”
“野袄?”。
“是的,意乃荒野之袄(注14)。”
“为何以荒野之袄形容?”
“噢,因为这种妖怪会在人行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