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是……”
这个嘛——藤左卫门拍打自己的膝盖,说道:
“别屋只剩下我们两人之后——我们大爷的寝室——几乎每晚都闹妖怪——”
“你说那是——狸猫?”
“好像是——我因为住在隔壁的小房间,没有直接看到。主要原因是,妖怪出现的时候,我都会变得神智洗惚。”
“神智恍惚?”
“我虽然已经老了,毕竟还是个武士,所以,即便是很小的事情,只要我们大爷有什么异状,我应该还是能马上清醒才对。”
藤左卫门说得有理,他每天过得如此心惊胆战,晚上哪可能睡多熟?
“那么,那妖怪到底做了些什么?”
说到这我就想不通了——藤左卫门歪着脑袋说道:
“那妖怪就只是一直说话而已——我们大爷是这么说的——不过,这已经让我们大爷混乱至极,大概撑不了多久了。”
“说话——那妖怪只是说话?”
“是的,但——昨晚妖怪临走前留下了这个。”
藤左卫门把一个原本放在背后的小东西推到了松之辅面前。
“这是——”
一看,原来是一个净琉璃女娃人偶的头。
可是——人偶的脸已经变得像个西瓜。
从上往下被劈成了两半。
“拿出这东西之后——妖怪就没再说什么了。”
“所以这只狸猫——知道这件事?”
“不——我——”
“那你认为,那妖怪是死者的亡灵吗?”
藤左卫门开始咳了起来。
看来年迈的他似乎认为,每晚出现的妖怪,就是遇害者的亡魂。
“所以,在下有件事得拜托大爷。虽然这阵子受到市村大爷您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在下已不敢再做任何请托——当然,如果不愿意帮这个忙,您也大可拒绝。”
“您要我做什么?”
“想请您帮在下瞧瞧。”
“瞧瞧——瞧什么?”
“是的。因为还是不了解到底是阴魂作祟还是有人施幻术,我既然没办法看到那妖怪,就只好——”
“找我帮忙瞧瞧那妖怪是什么模样?”
“是的。虽然在下没什么可以报答您——”
“这是没关系。但是您希望我怎么做?——”
“我们大爷房里不是有只长柜子吗?能否拜托市村大爷在那柜子里躲一宿?您不必担心,我们大爷很累,是不会发现您的,您可以趁他洗澡的时候偷偷躲进去——哎呀,真是个不情之请,我想您大概不会接受吧。”
松之辅正要回藤左卫门的话时……
藤左卫门突然像被针戳到似的整个人弹了起来,伸手握上了腰际的剑把。这时纸门打开了。
“谁——”
“奴婢来倒茶。”
纸门后面传来一个姑娘清脆的嗓音,打断了藤左卫门的话。
松之辅吓了一跳。一看——女佣阿银正跪在纸门的另一头。
“——你,都听到了吗?”
藤左卫门跪起了身子问道。
“没有,没有。奴婢什么都没听到。我刚刚进来而已——老爷——”
“我知道了。赶快退下吧。”
“那,点心呢?”
“放在那儿就行了。”
“抱歉,打扰两位了——”阿银客气地低头致歉,便低着头退了出去。
藤左卫门全身紧绷了起来。
“您不必担心。那个姑娘——我想您也看到了,虽然打扮很漂亮,应对也很得体,但她其实是东部一个人偶师傅的女儿,名叫阿银。别看她打扮入时,其实只是个除了工作认真之外,没什么起眼之处的乡下姑娘,前几天还曾泣诉晚上看到人偶会害怕呢。如果她刚刚有听到我们的话,想必也是一句都听不懂——难不成您——”
“打算杀了她灭口?——”松之辅低声问道。藤左卫门摇摇头,松了一口气把刀收回了刀鞘。
“您好像不是很喜欢杀生。是吧?”
“大爷说的没错——”
藤左卫门点了个头,就没再把头抬起来。
“藤左卫门大爷,我坦白告诉您吧。我绝不原谅拦路杀人的行为.也绝不可能藏匿或保护干出这种勾当的凶手。所以,住在别屋的那位爷只是个病人,而且是您的主人。我这说法没错吧?”
“完——完全正确。,,
“既然如此,那您的请托我就接受了——”松之辅回答。年迈的武士闻言整个人趴上了地板,谦卑地磕了好几个头,
只听到阵阵不合时节的风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