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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听得津津有味的老人,刹那间变得一脸苍白,不仅是瞠目结舌,全身还微微颤抖。狸猫点点头继续说道:
“所以——那个在京都与大阪地区杀害无辜的拦路杀手——就是长二郎。毕竟六右卫门也已衰老,如今过着隐居生活,金长也已过世。因此,长二郎可能打算——前往阿波,杀死金长的继承人,夺取狸猫头目的宝座——”
“狸、狸猫大爷,芝右卫门狸大爷。照你这么说,杀害我孙女阿定的是——”
“没错。杀死令孙的正是长二郎。它即便是只畜牲,犯下如此令人发指的罪行,当然不可原谅。在下谨代表所有狸猫——向老爷道歉。”
虽然再怎么道歉都无法弥补这个遗憾——狸猫说道,并一再向老人磕头致歉。
“如今就连六右卫门也看不过去,决定拖着一身老骨头讨伐长二郎。在下与老爷同名,算来也是自己人,今天才会来向芝右卫门老爷禀报此事——毕竟长二郎与您有不共戴天之仇。其实,在下所奉的命令仅只于让老爷知道实情——在下每天都在打算,要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一定要把事实告诉您。但老爷您待人如此和善,在下也拖拖拉拉地叨扰到今日,真是不改畜牲的劣根性啊。所以,老爷——就请您把在下痛打一顿出口气吧。甚至要杀要剐,在下也不会有怨言。”
“狸、狸猫大爷——”
芝右卫门闻言一脸狼狈,勘兵卫也面露同样的表情——
“——你没做错。请快起身。即使我把你杀掉煮成狸汤,也换不回我孙女,是吧,大人——”
芝右卫门的话让勘兵卫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他说的是没错,只是。
狸猫起身后,芝右卫门接连点了好几个头说:
“狸猫大爷。不,芝右卫门大爷,你没什么好道歉的,反而是我该感谢你。这些日子里,你带给了我不知多少慰藉。所以,道歉的话就不用说了。反正现在六右卫门就要去讨伐长二郎了,是吧?”
“是的。五天之后,洲本某偏远地区将上演人偶戏,届时吾人将假该地把一切作个了断。六右街门是这么说的。”
“五天之后吗?大人——”
“喔——可是——”
假如犯人是只狸猫,要我怎么逮人?
——这要我……
这要我如何相信?
于是,勘兵卫摇摇头提醒自己,这只狸猫的话可能只是吹牛,实难置信——勘兵卫困惑不已之际,芝右卫门似乎也在沉思着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芝右卫门才毅然说道:
“狸猫大爷——可不可以请你继续住下来?”
闻言,狸猫再度向芝右卫门鞠躬致意,说道:
“非常感谢您的盛情款待,在下实在是感激得无言以对。这下吾等狸猫一定会赌上宗族的荣誉,竭力讨伐长二郎。只不过——如今既然一切均已据实禀报,在下也必须告辞了。毕竟——杀害老爷孙女的是吾等同类,所以,即便老爷能原谅,令孙的父母对在下想必也无法释怀。这点在下心里早已有数。因此,既然老爷已经知悉真相,在下也已无法如先前般继续在此叨扰——”
狸猫话方至此——。
庭院方面传来辊辘作响的推车声。
转头望去,看到墙外来了一辆载着一只大笼子的推车。
“怎么回事?”
芝右卫门踮起脚尖望去。
推车旁站着一个——年轻人。
“不,不要过来——”
勘兵卫张嘴大喊的同时,笼子的门已经打了开来。
霎时——两只狰狞的红毛狗飞快地从笼子里冲出来:它们跳过矮墙、跃过走廊,笔直地朝芝右卫门狸冲去。
“狗,是狗——”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此时芝右卫门狸惶恐的表情,勘兵卫想必一辈子也忘不了。
他瞳孔大张,鼻孔膨胀——满脸发自内心的恐惧。
啊——啊——带着凄厉的叫声,芝右卫门狸连滚带爬地跑向庭院。
两只狗仍然——毫不留情地追过去,一只咬上他的大腿,一只咬上他的脖子。
“救,救命——”
只听到狸猫不断大喊,但两只猛犬已经连拖带拉地咬着他冲破木制的后门,把他给拖到墙外去了。只昕到阵阵狗的喘息声。
以及不成人声的哀嚎。
芝右卫门大声叫家人追过去。勘兵卫则手上拿着刀子,站在原地发
楞。他原本想拔刀斩杀两只猎犬的。
——就怕已经太迟了。
勘兵卫懊恼自己动作太慢,鞋也没来得及穿,只穿着袜子就跳进庭院里,朝墙边奔去。
他突然感到一阵恐惧。
的确——那两只狗冲进来时完全没看勘兵卫与芝右卫门一眼,便毫不犹豫地直扑芝右卫门狸。这是否代表——。
——是否代表他果真是一只狸猫?
抑或还是个人?
芝右卫门吓得以手捂嘴呆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