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章 射门

议,我想起加地,他跟奈绪子也能够这样笑吗?

  奈绪子的父亲和加地完全不一样。他总是一派悠闲轻松,可是不知为何,这反而与加地有些许类似。

  「我家现在的状况不太好。」

  「喔……」

  「其实不该对女儿的男朋友讲这种事的、我与内人有点争执……啊,你可不要让奈绪子知道我谈及这件事。」

  「我知道。」我点头。

  「真的很麻烦呢!所以我才会向公司请长假,逃回这儿。虽然奈绪子完全没有问……」

  「是吗?」

  「父女嘛,有些话反而难开口,有些则不必说也能体会。」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血浓于水吧!如果是我,下可能毫不在乎地说出欺骗奈绪子的话,但是骗骗姊姊却不当一回事。不论发生何事,亲人就是亲人,因此任何事情。即使是暧昧,也能过开。

  「所以,我想问你。」

  「请说。」

  杯子里空了,我忙替他斟满啤酒。

  他说了声「谢谢」后,喝光,然后也替我斟酒:「事实上,我打算辞职。」

  「离开公司?」

  「我有梦想,虽然并非是多大的梦想,可是却一直挂念着。当然啦,也许放弃会比较好,何况,公司生活也很快乐……只不过,到了这样的年纪,忍不住会意识到人生的终点。」

  「您还年轻呀!谈什么人生的终点……」

  「不错,重新来过是要在还是年轻,也还能够做到的时候;但我都已经到了这种年纪,要重新来过也太勉强了些,毕竟体力和精力都逐渐减退,而且十年后也很可能没办法像现在这样行动吧!就是意识到人生终点的剎那,我突然想要寻梦了。只是,内人并下理解……其实,那也是理所当然,终究我们还是必须生活下去。」

  「是的。」

  「内人的脑海里存在着类似理想人生的模式。我任职在颇大规模的公司,如果继续这样工作下去,是不需要担心经济问题,这种人生也算不错,所以,观念错误的人应该是我,也难怪内人会大发雷霆。即使这样,我还是希望她能够理解。」

  「我还是希望她能够理解」这句话,他再次重申。「或许不知不觉之间,我把夫妻关系看得太过于简单。在此之前完全没有提过类似的话题,一旦突然提及,根本就无法沟通,只是徒然破坏感情而已,结果终于陷入必须离家出走的窘境。」

  「是的。」我只能点头,因为我知道,像我这种年轻小伙子的意见,半点用处也没有。

  他可能只是想找人说出胸中苦闷,我应该对被选中而感到高兴。我一边听着他的话,也一边不停喝酒。他也一样,我们的脸孔逐渐变红,烤肉串也快速在口中消失。

  奈绪子的父亲对我诉说苦闷这事,也许不足为奇。因为这种情形很普遍,可是也不能够因此不把他说的话当作一回事,毕竟我明白,人理所当然会有苦恼、有沮丧,就算年老了,绝对不会消失。

  我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与长辈推心置腹地交谈,即使是自己父亲,都未曾有过如此经验。

  奈绪子那五十一岁的父亲驼着背,神情落寞,十分可怜。

  「真是糟糕。」他反复说着。「川岛,我真的很困惑。」

  「您来这里之后,做了什么吗?」

  「什么?」

  「任何事情都无所谓。譬如,工作或是义工之类的。」

  「不,什么也没做。」

  「那怎么可以呢!我读高中的时候,有个同学曾经告诉过我:『坐而言不如起而行。视野才会打开。』所以,还是必须做点事情。也许状况不会改变,但是观点或许会变。」

  「哦……」他低声念着:「高中生居然会讲出这种话?」

  「是的,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其实,他就是奈绪子初恋的情人,奈绪子迄今仍在想着他,不曾遗忘,即使目前与我交往,奈绪子内心仍旧有他的存在。而且,我也一样!我手上有他最后寄来的风景明信片,但是我没有告诉奈绪子,我说下出口,虽然不知道原因何在,我就是一直收藏在抽屉里。

  他沉吟片刻,喃喃自语:「或许真是这样呢!不,一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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