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开始四处自助旅行,原因可能在此吧!所以只带着少数的金钱和一些破破烂烂的T恤,前往中国、泰国或印度尼西亚。
我想问问已经不在这个世间的加地,你看到什么呢?你那黑眼瞳里究竟闪烁着什么呢?是快乐?或是忧伤?夜里,你是否曾因为寂寞而哭泣?我很想知道行动派的你,究竟看见什么声音?愚蠢的我说不定也可以看见。加地,你看见了什么?告诉我。
当然,我听不到回答……
归途,我好像小孩子般地逛着。想着加地的事;想着射偏的那一球;想着被山崎学长打中的拳头;也想着造成山崎学长哭泣的县运动会;想着持续睡在走道的奈绪子;想着加地最后寄来的风景明信片;又想到没有把收到明信片这事告诉奈绪子的自己。
我为何要瞒着奈绪子呢?
不对,并非刻意要隐瞒,只是说不出口。我一直认为,如果没有收到风景明信片就好了,因为若是提起明信片的事,奈绪子一定会想起加地,逐渐远离的记忆又会变得鲜明,届时奈绪子脑海中想的人将不是我,而是加地。
不,就算现在也是一样。
奈绪子没有忘记加地,她会在走道睡觉,应该是梦见加地。我应该让奈绪子忘记加地才对,因为她现在是与我交往,不是加地,那家伙已经死了。可是,我不可能让她忘记加地的,加地的影像真的太过巨大了。
十五岁以后的奈绪子一直和加地在一起,在她缓缓成年的每个日子,总是和加地一起走过,如果奈绪子完全忘掉这些日子,她十五岁之后的记忆就什么也没有留下了。我明白,我真的完全明白,所以我才不去触及加地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我自己也忘下掉加地的事,我迄今仍清楚记得两人在屋顶上喝果汁的那一个夜晚,以及一块完成教室布置后,那张得意的脸孔。对我来说,加地是非常特别的人,我一直都很憧憬他;他恰似伸手也触摸不到的星星一样,让我持续凝视着他。
有时我会想,如果加地还活着,不知道该有多好!
如果加地平安无事回来,他与奈绪子现在应该仍在交往吧?应该彼此温柔并肩地走在一起。
我只要看着两人幸福的情景就好,那样,心情也会舒畅愉快。可是,加地已经不在,他死了。所以与奈绪子交往的人不是加地,是我,现在是我与奈绪子并肩走着!
搭乘地下铁回到我们居住的市镇时,已经是夕阳西斜,走在东西延伸的商店街上,夕阳正面照着我,回头,背影拉得很长。这真的是我的影子吗?就在此时,有人叫我。
「咦,你不是川岛吗?」
我转回头,一看,是奈绪子的父亲。「啊,您好。」
「出门去哪里吗?」看到我提着包包,他问。
「是的,到学校去。对了,昨天谢谢您招待。」
「别客气,我自己也很高兴。」
在户外碰面。他的态度有稍许不同,尽管是随处可见的中年人,却与奈绪子一样地悠闲,眼神也相当柔和。
「刚回来吗?」
「是的。」
我并非想「擒贼先擒王」。也没有那种小聪明,我只不过是有事想和他商量,何况,我一旦受到长辈的邀约,总是无法拒绝。
「那,我奉陪。」
虽然说是吃晚饭,但是他理所当然似地进入居酒屋。店内正在烤肉,烟雾和香味充斥。我的肚子咕噜叫出声。
我们在靠里面的座位坐下,点叫了啤酒和烤肉。
「昨天虽然也暍过,但先干一杯吧!」
「好,干杯。」
碰杯后,我们把啤酒灌入胃内。
「想不到和女儿的男朋友喝酒出乎意料的快乐。」
若无其事地说这种话,真不愧是奈绪子的父亲。只不过,我没想到会连续暍两天酒。
「我……也一样。」
我们重复着昨天的话题。我谈棒球,他则论足球。最后我说出那一场没有踢进球门的射球。
「我到现在都还不明白为什么会射偏。球门已经放空,只要随便轻推都会滚进去,我却用力猛踢,结果球飞得很高。」
也许因为连续两天喝酒吧?酒精很快就在体内流动,我变得聒噪起来。
「反正一定会输,就算拿下一分也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可是,我总是回想着那记射门,如果那次有进球,学长们就会非常高兴。」
奈绪子的父亲将肉沾上盐巴,说道:「人总是会遇到许多不如意的事。川岛,活得愈久,你一定会遇上更多类似射偏球门的状况。像我都已经这把年纪了,至今还是会回想起一些事。」
「是的。」
「人类很难向前进,这是最可悲的。」
他无意说教,而是真的觉得可悲。我终于明白,这句话不是专对我说的。
「川岛,你很希望射门进球?」
「当然。」
「还是会有射球的机会来临的,因为人生中多的是败部复活的作战,只要在下一次完美的破门就已足够。」
「请您击出全垒打。」
「也对,我要击出全垒打。」他豪爽地挥动免洗筷子。「最好是击上外野看台。」
我们互相笑开了。很不可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