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车上的士兵一副难掩愤慨的模样。很宝贝地抱著手提箱,朝握著龙头的同行者呐喊。
「小伙子!掉头往街道方向!」
「走干道太危险。」
在风速等同于台风的风雪嘶吼当中,托雷士冷静地提醒。虽然龙头的操作只要稍有失误就会跌落两边的峡谷,还是带着十足淡漠的表情补充:
「既然引起那样的骚动,铁路和干线道路想必已经列入当局的监视中。除非你投降,证明一连串的骚动都和我无关,否则无法掉头。」
「啊,对喔!可恶,我一辈子就在暗巷里混!」
奥图忿恨地瞪著托雷士冷静的表情,用背负了全世界所有悲惨命运的脸孔嘀咕:
「我不过是想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渡过晚年……喂,小伙子,你是不是迫不及待,忍不住想听听我的悲惨身世?」
「否定——我对你的经历并没有兴趣。」
正如他所说,神父对同行者的人生看来是没半点兴趣。不过护目镜后面的眼睛微微一动,发出公事公办的疑问。
「不过我想掌握你被宪兵追捕的理由。身为机械化步兵,为什么要从军中逃走?」
「哎呀……这个说来话长,不如长话短说……记得是在两、三个月前吧?」
老人这种生物就是爱叨念自己的人生,就算身为机械还是一样。奥图自豪地挺起胸膛,兴高采烈地谈起自己的过往:
「我啊,曾经为了某项任务,负责保护情报单位的军官。不过那个年轻人实在要不得。对下面的人作威作福啊,收取贿赂啊,有够讨人嫌的。」
老士兵握紧拳头,彷佛那位军官就在眼前般,然后将飘落在手提箱上的积雪拨掉。虽然外表年轻,一旦出现这样的动作,确实就带了那么点老年人的味道。
「而且啊,这该死的家伙,居然想染指已经有了婚约的民间姑娘。这种行为简直不是人……呃,这时就发生了一些不聿事件,然后直到现在。」
「无法理解,要求补充说明。」
托雷士将车身转为直角好抵御吹来的暴风并摇头。他慎重地踩著离合器,好让引擎动力能传达到一半埋在雪中的轮胎,然后持续发问:
「请针对事件的细节输入。」
「……噢,那位姑娘顺利结婚了。」
奥图有点难为情地挪开了视线。不过托雷士直直往这边瞧的目光似乎震慑到他,于是勉勉强强地补充:
「至于那个该死的家伙,总之就是受到强盗袭击啦。重要的手提箱被人抢走,最后肋骨还被打断,现在还在住院……哎呀,常有的事啦。」
「肯定——确实是发生频率很高的插曲。不过这么一来,我就明白宪兵要追捕你的理由。之后的追究工作也少不了。」
「这我知道。不然干嘛这样四处逃咧……不过你用不著这么担心啦,小伙子。像我这样身经百战的勇士,通常都是料事如神啦。」
奥图事不关己地胡乱吹嘘,自信满满地眨着眼睛,勉力撑开被强风吹着的地图,带着天不怕地不怕的笑容,对后续发展提出保证:
「你看,只要越过这座山峰,就是教廷领地了。他们再怎么难缠也无法跨越国境。换句话说,我就变成自由之身啦……怎么样?超完美的计划吧?」
「肯定——不过得假设我们有办法顺利跨越山峰。」
托雷士这么回答,依旧是平板的声音,缺乏感情起伏。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时那张侧脸似乎闪过一抹怅然的阴影。
「燃料很快就要见底了……我还好,依照你的机体性能,要在这样的天气之下徒步行军,我想是极度困难的。」
「没……油了!?」
看到油表的指针快到尽头,奥图的表情为之一僵。像是濒死病患似地,突然用孱弱的声音请求:
「喂,小伙子,你不会见死不救吧?依照我们的交情,我是相信不会这样,不过总是有那么一点不安咧?」
「…………」
对于老人的哀求,托雷士并没有反应。因为他正忙著用红外线视觉去透视风雪。在行驶中的山路到溪谷一带,分布著较周围还要高温的热源。将被黑暗与大雪弄得一片模糊的视野切换成高感度画面,针对熟源附近加以扫描——不需要多久时间,就发现有二十间左右的简陋房屋罗列在谷底。
「——到那个村落去补给燃料。」
像这么穷酸的村落,天晓得会不会有贵重的汽油,不过不管那么多了,在这样的风雪中持续行军的确是过于冒险。就算得不到燃料,至少在天候好转前可以充当避难所——托雷士做出这样的判断,将车身改变方向。完全不踩煞车地从小路狂奔而下,在村落里较为大间的房子前面按著喇叭——不过喇叭声残响还来不及消失,从开启的门中伸出来的却是一把粗糙的枪。
「……大半夜的有什么事?」
看来是屋主的壮硕男子,谨慎地拿著旧型军用来幅枪,眼神凶恶地瞪著夜半访客。
「我不记得我有找神父。」
「我们是旅行者,燃料用光了。」
托雷士握著龙头,单刀直人地提出要求:
「我们会支付充裕的代价,希望能购买十公升的汽油。」
「汽油?哪来这种东西?」
回应十分冷淡。主人相当警戒地盯著在风雪之夜出现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