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特罗德神父。这一次你不要再妨碍我了。”
对于亚伯那战战兢兢的发言,托雷士用毫无语调的声音当即作了否定。机器人那丝毫没有感情的眼睛中,映照出了银发神父那为难的表情:
“此前,在布拉格,你阻止了我对哈维尔的攻击。如果这一次你再做出与其程度相当的违反程序行为,我也当立时将你消灭!”
面对着无情的回答,亚伯的嘴只是徒劳地一张一合。但是,他似乎还是想要为自己往日的同僚作一些辩解,这时,一双宽厚的大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算了,亚伯,别再说了。从现在起,不要再想哈维尔那家伙的事情就好了。”
面对着充满了无奈与忧虑的年轻人,“狮牙”只是摇了摇头。
“玩枪的说得没有错,现在,他是我们的敌人。这件事情你的心里也很明白吧?”
“但……但是……现在我们还有机会将他说服……”
“已经不可能了。”
此时大汉的声音一反刚才那粗鲁的口气,变得温和了起来。在他那浑厚的男声之中,仿佛有一种柔和的音符在跳动,就像在安慰一个撒娇的孩子一般——但是,这音符所要讲述的内容,却是一个无比残酷的现实:
“听着,仔细想来,人这一生,总是充满了选择的。从吃什么、在什么地方睡觉开始,一直到工作、女人,还有如何使用金钱和时间……我们每天活着,都是在选择很多事情,以及被很多事情选择着。”
里昂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地稳重,但是,在他那双眼皮下面的深邃的黑色瞳仁中,已经没有了平常那略显喧嚣的阳刚之气。他一边玩弄着自己脖子上面挂着的项链,一边如同自言自语一般低声说着:
“我们将数之不尽的选择带到了这个世界上来,然后,在我们死掉以前的每一分每一秒,我们都要在不停的选择中度过。……这次的事情,也不例外吧。”
城堡的窗户上面开始陆续亮起了灯火,负责警备的士兵们匆忙地在灯火之间走来走去。里昂望着那些士兵们,继续用好不犹豫的语气说道:
“那些家伙们已经选择了他们的命运——跟随新教廷。我们也选择了我们的命运,那就是Ax——接下来的事情,不过是做好心理准备,迎接命运而已了。”
这“心理准备”到底是什么,其实亚伯的心中很明白。但是,在这世界上,即使心中很明白,但却仍然不能接受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里昂先生,你一点也不感到困惑吗?”
亚伯的眼睛盯着地上铺着的石板,这样问道。
现在,整个世界已经失去了光明,所以只有靠推测才能知晓在垂下的银发后面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现在,亚伯将他的头低得似乎马上要折断了一般,仍在继续重复着他那答案已经分晓了的问题:
“一个自己的伙伴……一个直到昨天为止都是战友的人,今天却站到了对方的一侧,还要和自己兵刃相见,面对这样的事实,你们怎么能不感到困惑呢?”
“因为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两年以前,当法娜——我的女儿的身体再也支持不下去了的时候,我已经用完了这一生全部的选择。我的选择就是让她继续活下去,哪怕是延长一分一秒的生命都可以——只有这一个。”
“狮牙”用更加冷淡的语气回答了亚伯。现在,所有表情都已经从他的脸上消失了。但是,似乎是因为回想起了正躺在米兰的特别病房中的少女,一道难以察觉的光芒一瞬间闪过了那黑色的瞳仁:
“所以,我不会感到迷惘。即使对方是哈维尔那个家伙,我也会在自己感到迷惘之前将他杀掉。
Ⅱ
“我亲爱的侄子,您在这里待着还算舒服吧?”
不知什么风将艾方索 岱斯提本人刮进了教皇所在的单人牢房,他的身后还带着几名毕恭毕敬地端着晚饭的托盘的修女。看到绽满他整张面庞的恶意,单人牢房的住客——身材瘦小的少年不禁战战兢兢地向后退去。看到了侄子的这番怯态,艾方索充满了轻蔑地咂了一下舌头:
“真是不像样子……这也算是我那个伟大的兄长——格里高利的儿子吗?不管怎么样,你也算是个圣座的主人,就不能够稍微表现得坚强一点吗?”
亚力山卓虽然受到了揶揄,但是他仍然知识哭丧着脸,什么都没有说。知识从他那半开半和的嘴里传来了轻微的牙齿碰撞的声音。艾方索看到了这些,苦着脸摇了摇头:
“实在没有办法啊。像你这样的软弱的家伙即使仅仅是名目上成为了教皇,坐上了宝座,但仍然是世界末日啊!我一想到自己也和你一样,将这宝贵的五年完全地浪费掉了,也不禁潸然泪下啊!”
这个单人牢房位于修皮贝尔克城堡北塔的最顶层,如果站在窗边的话,可以将布尔诺的街景尽收眼底。艾方索一边望着随着日落而四处点起灯火的街道,一边对夺取了他的宝座的侄子毫不客气的说道:
“你明白吗,亚历山卓?我刚才说我将这宝贵的五年浪费掉了,是因为我在这五年来,失去了教廷,也失去了信仰。对于这整个世界来说,这是一笔多么大的损失,你能够明白吗?”
少年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了令人难以听清的、结结巴巴的声音:
“……我……我……我……会被杀掉吗?”
“我现在正在担忧世界的未来,但是教皇陛下却在担心着自己的安全?你为什么不叫我一声‘反逆着’?作为一个教皇,至少也得拿出这一点气概来吧?”
艾方索叹息着,他似乎真的对自己侄子的软弱无可奈何了。其实,他并不是打心眼里憎恨着这名愚钝的少年的。他真正要憎恶的,是弗兰齐斯科和卡特琳娜——这些恶魔背叛了他们的叔父——艾方索——并且将他驱逐出了教廷。而在冷静的时候,艾方索其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