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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离开之际,对上司居然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其实这是因为她明白现在的自己如果再开口的话,不知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但是,当她气呼呼地切断了与办公室相连的摄像连接的时候,突然想到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上面裁决,但是刚才她却忘记说了。
(对了现在必须要将修格的病况向她报告吧。)
凯特想起了从罗马的医院提交来的治疗报告,突然陷入了迷茫。现在,她实在是不太愿意对自己的上司说话。那么,只将文件报告提交上去就好了吧——然而,她还是冷静下来了,将手指防回了麦克风开关的按钮上面。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份关于派遣执行官的报告,必须要进行直接口头的叙述才行——但是,她没有选择全息图象,这其中当然有全息图象过于麻烦的理由,可是,更重要的理由是,她现在不想让上司再看到自己的脸了。
教授似乎早已离去,在显示屏中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那个坐在办工作对面的纤细身影。
——殿下,实在非常抱歉,我刚才忘记了一件事情——
没有生成全息图象的凯特正准备将自己的声音这样传递到对方,可这时,她却把刚刚吐到喉咙的话语又咽了下去。
铁之女独自坐在桌子的对面,姿势和刚才一模一样。
她那冰冷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桌面,一眨也不眨,似乎在思考着接下来与异母兄长之间即将发生的暗斗。那坚硬而冰冷的表情,与她的外号格外一致。
但是,她的脸颊却微微地颤抖了一下,随即,一颗透明的液体沿着那里滴了下来——
“瓦茨拉夫……!”
微微的呜咽声,并不是凯特发出来的。
同一天早上,当迪特里希来到了他那位于塔的三四层之间的七层书房的时候,发现有一名客人早已经等候在那里了。在永远有月光射入的窗户旁边,魔术师正在翻阅着今天的早报。
“早安,伊萨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报道呢?”
“世界就是这样,永远是胜利书写败者的历史,活下来的人书写死者的历史——布尔诺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黑发及腰的男子瞥了一眼同僚那美丽的笑容,再次将目光落到早报上面。塔的手上戴着一副精细的手套,一根如同针一般细的香烟正在手指之间袅袅地冒着烟:
“教廷军大获全胜。艾方索•岱斯提行踪不明。教会军顺利进入了市内,无人员伤亡。”
“无人员伤亡?哎呀,真是没有意思。根据你的估算,不是得死三万人左右吗?”
对于这天真的发言,长发男子露出了苦笑,将报纸叠了起来。他抬起了头,用那双单眼皮的眼睛望着上方,脸上露出了少见的快乐笑容:
“那么到现在为止,沉默之声计划的后续工作算是完全结束了。虽然结局于我们的预想稍有不同,但是,仍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可以接受的范围?你说话怎么变得这么乐观了呢,伊萨克?在其他8=3的成员中,有人可要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呢!
迪特里希从脸上无物的仕女手里接过了咖啡,一边小口喝着,一边皱了皱眉头。当然,他的表情中还含有一丝笑容
,就如同看到了老鼠的猫一般:
“比如说冰之魔女。她在会议上面就说了,我们居然眼睁睁地看着新教廷毁灭,这正是你伊萨克的办事不力!”
“她的意见并没有什么错。新教廷的毁灭的确是我的责任。”
男子将细烟卷在烟灰缸上磕了磕,然后望了望摆在他面前的那杯咖啡。面对着乌黑的水面上映照出来的自己,他低声自语道:
“但是,如果谴责说这是我办事不力,那可就有点不对了。这是一种投资——没错,为了下一次胜利,我们需要先行投资。不管做什么生意,如果不注意投资的话,肯定不会赚到钱。虽然她似乎不能够理解这一点……”
“喂,伊萨克。”
青年微笑着望着似乎心里面非常快乐的同僚,接着说道,
“接下来,你要做些什么事情呢?让我来猜一猜吧。”
魔术师非常斯文地将细烟卷在烟灰缸上磕了磕,然后扬起了一片眉毛:
“你已经知道了吗?我接下来将要做什么事情?”
对方充满了自信地点了点头:
“我当然知道了——你肯定会做出特别过分的事情来,对不对?”
这极为简单的解答让魔术师那薄薄的嘴唇不禁绽放开来。他将下巴搭在交叉的两手上,那永远也不会发光的眼睛如同饱食的恶魔一般细细地眯了起来:
“你说的没错——接下来,我会做出特别过分的事情来的!”
无面者(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