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掉!杀掉!”
哈维尔脸上的表情统统消失了。他轻微地倾斜了一下身体,并将仅有的左臂以身体为轴转向前方——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神父猛然从地板上跃了起来,这一瞬间,修女的身体早已高高地飞在了空中。手刀产生的冲击波飞快地打着回旋,擦过修女的脚底,将石壁打出了一个深深的坑。
“……!”
但是,与此同时,哈维尔却不得不迅速退后他那瘦削的身躯,以躲避呼啸而来的一记飞腿。藏在异端审问官的长靴里的利刃擦过了他的脸颊。如果迟疑半秒的话,恐怕他的头颅已经被锋利的刀刃一分为二了。另一方面,修女稳稳地降落在地面上,她的身体如同陀螺一般在快速旋转着。如同鞭子一般柔软的右臂突然祭出一记鸳鸯钺,哈维尔连忙用他那灵活的步法躲开了这一波攻击。但是,保拉身体仍然在快速地旋转着。她一边如同风车一般打转,一边将反手握在左手的鸳鸯钺向敌人的胸前刺了过去,神父举起左臂招架,左边的袖子发出异样的撕裂声,神父一瞬间被逼到了墙壁的边缘。
这疾快的速度。这锐利的锋芒,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哈维尔的法衣已经被切得破破烂烂,皮下循环剂从各处喷涌而出。即使以他最佳的状况迎战对手,恐怕胜败也早已分明。“死之淑女”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但是!”
面对如毒蛇一般连续出击的鸳鸯钺,哈维尔没有躲避的迹象。他反而大步跨上前去,毫不畏惧地逼近了敌手。同时,他举起手刀,冲着在他头上旋转着的兵器用力地劈了过去。
“……”
尖利的声音在大厅中回响,这一瞬间,“死之淑女”的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同时,鸳鸯钺的刀刃猛烈崩裂开来。“知信者”的锋利手刀像一条出洞的蛇一般,继续冲着修女的喉咙劈去。手上已经没有了暗器的保拉大概不能抵挡住这一击吧——
“什么?”
但是,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的,却是神父哈维尔。原来,修女扔掉了已经破碎掉了的暗器,居然赤手空拳地接住了他那连钢板也能贯穿的手刀!
“昨天,你称呼我为‘天才的暗器使用者’,但是,这句话仅仅有一半是正确的,一半却是错误的。”
哈维尔使尽全力想要挣脱开对方,“死之淑女”却用单手便控制住了他,冷冷地说道:
“我之所以使用暗器,是为了让那些应该受到惩罚的人心中感到恐怖……为了让那些异端者们在临死之前体会到恐怖的滋味,为了让他们明白自己所犯的罪过之重。我只是为了达到这些目的才使用暗器。实际上——”
随着一阵异样的声音的响起,哈维尔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原来,他那只被对方的纤纤玉手攥住的拳头,竟然被生生地捏扁了。
“我最擅长的技巧,其实应当是空手搏斗。”
皮下循环剂如同喷泉一般涌出,又像阵雨一般落在地板上。被不可思议的怪力将拳头捏碎的神父弓起了腰,向后退去。这时,异端审问官压低了姿势,将哈维尔的身体拉了回来。
“——神罚。”
保拉这样低语着,将两只手掌推向了哈维尔的胸口。只见两只小小的手掌旋转了一下,但是却产生了巨大的斥力,给神父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发劲——这是一种战斗用体术,可将全身的肌肉运动所产生出来的力量集中到身体上的任意一点。哈维尔的身体飞行了有足足十米左右的距离,一直飞到了大厅的角落,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他身上的法衣如同遭到了坦克炮击一般碎裂开来。他的皮肤被撞裂了,样子惨不忍睹,从伤口里面暴露出的形状记忆塑料如同死蛇的尸体一般垂在那里,看来也已经被强烈的冲击所撕裂了。
“……瓦茨拉夫•哈维尔处理完毕。接下来只剩下喷射推进式炸弹的工作了。”
保拉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在那里冒着白眼、动弹不得的神父,而是迈开脚步,向大厅的中央走了过去。她用十分熟练的动作将手指放在控制台上的机器上面,过了一会儿,一直处于关闭状态的指示灯一盏又一盏地亮了起来。
“求……求求你了,修女……”
在修女的背后,倒在地上的哈维尔拼命地张开了嘴。
他的主要输出系统已经完全被破坏掉,现在正在依靠生命维持回路保持着自己的生命。这样的话,即使他张口说话也等于在消耗自己的生命,可是,神父却仍然要拼命地说下去:“敌对的人必然成为背信者……”
修女的脸上一片平静,既看不出罪恶感,也看不出悔恨和残虐——也就是说,在人杀死自己的同类时泛于内心的各种感情,都不会在她的心中出现。现在,保拉的表情正如一名正在黑板上解开数学公式的学生一般平静。但是她所宣告的,却是数万人的死亡:
“妨碍我们正常运用规则的,都是垃圾。垃圾就要迅速地清除才可以。”
“什……什么?垃圾……?”
濒死的神父在血的泥泞中扬起那歪曲的脸来,似乎心中有无限的感慨,
“你……你把我们这些人叫做垃圾?把主……把信仰仅仅当做规则?”
“你说的没错。所谓的神,就是一种秩序,一种法律,也就是这个现实的世界本身。因为主不但全知,而且全能。这个世界作为全知全能的主的作品,需要正确的运营。”
“秩序……法律……”
那么,神到底是什么?
如果默许着强者吞噬弱者的人是神的话,那么正义又在哪里?难道,在她的眼里,所谓信仰不过是眼睁睁地看着理想败倒在现实之前,却无动于衷吗?
(是的……她说的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