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了。没时间了。还有这么多座钟没有调查……要是不赶快调查,这里就会和那座城市一样!你让开!”
“哇啊!”
院长被猛力一撞颓倒在地,神父却看也不看,再度踏出了脚步。推开伫立在旁的修女们,两颊凹陷的面庞对周遭视而不见——不过就在下一秒钟,全心往钟楼迈进的修长身躯,却是一个回转摔倒在地。
“呜……”
摔落的时候大概跌到了腰部。神父倒在摔烂了的长椅残骸之中呻吟,有两抹身影则是从上往下俯视着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奈特罗德神父?”
“喂喂,怎么才两天没见,你就搞成这副德行啊?亚伯。”
不带丝毫感情、寒冷如冰的声音,以及粗嘎的假音同时毫不留情地响起。
窗外是刚刚沉没的夕阳余晕,渲染着微妙的光谱。在餐厅内部,工作回家的职员与神职人员逐渐变得混杂。活力十足的女服务生将百科字典一般巨大的牛排、以及碗里堆积如山的沙拉送到了最里面那桌。
“哟呵,来了来了(心)。”
里昂一脸狡诈地将仍在滴血的巨大肉片摆到自己面前,然后将色拉碗推向隔壁座位。
“你可以通通吃掉,亚伯。从以前到现在,我最讨厌的东西就是神父和生菜。”
“……”
相对于男子气概四射的发言,得到的回答却是虚无的沉默。亚伯微低着头,眼睛虽然有望向桌面,其实却什么也没看见。里昂一边迅速地将肉片塞入嘴里,一边扫兴般地耸了耸肩。
“喂喂,看你一副要从不幸之国跑来散播不幸的样子……不要客气,由你请客。多吃一点。”
“迦西亚神父说的没错。前往圣彼得大教堂的出发时间只剩不到一千八百秒。要在可能范围内迅速进行补给,奈特罗德神父。”
托雷士挺直了背脊、动也不动,发出平板的声音。他那身为机械化步兵的身躯,在通常定义之下并不需要用餐。为了维特活体零件大脑皮质与部份小脑,只要每月一次、充填营养剂及蒸馏水便已足够。
“在圣彼得大教堂必须二十四小时值勤。建议可能做好营养补给。”
“……不去。”
“你说什么?”
“我不去。”
托雷士面无表情地反问,亚伯则用格外平静的声音再次回答。不过在那份平静底下,有些无法遏抑的巨大情感正在波动。神经质地颤抖的手,抽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
“我有非做不可的事……还没调查的钟,你看,还有这么多。在全部调查完毕之前,我不能去!”
“白痴啊!你以为罗马共有多少间教会?要是连有钱人的个人礼拜堂都算进来,恐怕就有三、四百间。”
“市内的钟已经交由市警与特警进行联合调查。结果全是阴性。”
和咬着生牛排唠唠叨叨的里昂正巧相反,托雷士用如冰般冷的声音说道:
“要是再持续下去,奈特罗德神父,你的调查不但违法、而且无益——我要补充说明。前往圣彼得大教堂并非米兰公爵的请求。而是命令。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那好,我不干了。”
“不干了?意义模糊。请再次输入答案——”
“我不干了。Ax和派遣执行官的头衔我都不要了……这样总可以吧?”
“……再有抗命发言,我将视为阵前逃亡,奈特罗德神父。”
瞬间伸向腰间枪托的手腕,被横伸过来的粗壮手指给握住了。
“不要这样,‘神枪手’。”
委婉制止同僚的,是正用餐巾擦拭着嘴角的壮汉。
“要是在这种地方开枪,警官马上会跑来……凯特不是有交待过?”
不晓得他是使出怎样的奇招,之前那块巨大的牛排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里昂美味无比地将啤酒整瓶喝干,然后打了一个充满酒味的嗝。
“呼,人活着就是为了这个啦……好了,亚伯。这样真的好吗?你现在要是抛下Ax不管,不是会很不方便?……虽然我是不太懂啦。”
“我真没用。”
“啥?”
壮汉一边剔牙一边挑起了眉,亚伯却对他看也不看。虚无的眼眸,将焦点锁定在全没动过的沙拉上。
“我还是救不了她。我又让信任自己的人在眼前死去……我真是没用!”
“……原来如此,我懂了。”
里昂轻轻将手放在自责不已的同僚肩上。坚硬的拳头在微微颤抖的肩膀上面砰砰敲着,然后柔声低语。
“我明白,你是个无可救药的窝囊废!”
那一击,谁也没看出来——包括托雷士在内——谁都没有发现。等到周遭的人察觉铁拳是击向亚伯脸颊,神父已经随着座椅整个人飞身出去,还牵连到邻桌一起翻倒。满天飞舞的餐具,演奏着美妙的华尔兹滚落在地。
“在这世上有两种东西,是我死都无法忍受的!”
就在众人畏怯的视线中,壮汉昂然矗立,发出猛烈的咆哮。
“一个是只有蔬菜的餐厅……另一个就是,看到女人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