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设立这想恐吓人的刀、攻击他们的一切城门。
这刀造得像闪电、磨得尖利、要行杀戮
(以西结书第二十一章第二十节)
“托雷士正在米兰进行治疗,检查阶段并没有发现问题。嗯,活体零件的细菌感染结果也是阴性……很好。这样大约一个月就可以复原。”
“剑之馆”——国务院本部长官办公室。
沙发上的男子将厚厚一叠资料丢向桌面,然后在自己削瘦的脸上摸了一把。嘴里叨着尚未点燃的海泡石烟斗,露出了自信满满的微笑。
“从昨天开始,大学那边也放了考试假。我已经给学生出了相当多的功课,明天就能飞往米兰……阁下的意思又是如何?”
“托雷士的事就交由你来处理,‘教授’。”
国务卿卡特琳娜·丝佛札枢机主教用手肘顶着办公桌,然后叹了口气。淡淡的忧郁在她细细的眉间,刻下明显的痕迹。
“派遣执行官的人手严重不足,我期待他能够尽快重返岗位。”
“这就交给我来办吧,阁下。我会在大学开学之前处理完毕。”
如果在世界上能够找到拥有完美自信的个体,那所指的铁定就是这位派遣执行官“教授”——威廉·W·(渥特)·华兹华斯博士。只见他笑了笑,从修士服底下取出打火机,用夸张的动作准备点起烟斗——就在这时,一位温柔修女的立体影像浮现在他的面前。
〈晚安,华兹华斯博士。这里禁烟。要抽烟请到走廊或阳台。〉
“噢,不好意思……你还是这么美丽啊,凯特修女。”
〈你很会说话。不过请你还是不要吸烟。〉
修女敛眉低声喝斥了把烟斗从嘴边拿开的“教授”,然后转往主人的方向。
〈我回来了,卡特琳娜大人。如你所交代的,人员已经在阿姆斯特丹部署完毕。从今晚开始展开作战行动,我会听取报告。〉
“辛苦你了,凯特。接下的报告就交由你来负责。”
“说到阿姆斯特丹……噢,就是旧教会的那个案子是吧?”
用嗤之以鼻的声音插嘴的又是“教授”。这名男子一边用右手手指在太阳穴附近转着圈圈,一边用很悠闲似的表情咬着没点燃的烟斗。
“连教区司祭一起算进去,共十名神职人员的杀人、血液抢夺事件——派谁过去?”
“包含阿姆斯特丹在内的四都市同盟,在政治方面是极为敏感的区域。所以指派了最有地缘关系的人物。”
“你指的是‘舞剑手’?……嗯,这样子好吗?”
〈有什么问题吗?教授?〉
凯特之所以提出问题,是因为“教授”修长的脸孔上浮现微微的阴影。
〈听说他在布鲁日(注:Bruges,比利时西北部的工业都市)出生,对那个地方相当熟悉。难道你认为他在能力方面有问题?〉
“不是,是有一些特殊的原因。”
“教授”沉吟了一会儿,不再搭话,然后转向卡特琳娜的方向。
“他会成为派遣执行官的理由,阁下您应该也很清楚。对我而言,在人选方面实在是有点疑虑。”
卡特琳娜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来。
“没办法。”
她靠近窗边,俯视着夜晚的城市。前几天很难得地在冬季连续出现几天温暖的日子,不过到了今天晚似乎又转冷了。静寂的街道上连野狗都消失了踪影。
“人手不足——而且相当严重。所以,万一他开始失控……”
卡特琳娜彷佛对着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自问自答着低声说道。
“就需要有人来阻止他。所以,能否请‘教授’尽快前往米兰?”
Ⅰ
已经绕过了第三个十字路口,那脚步声却依然紧随在后。阿格丝修女终于再也忍不住地开始奔跑起来。被雾气所沾湿的修女服,缠卷着少女纤细的脚踝。
(那个人到底是谁!?)
想到刚才转身时所瞥见的不祥人影,阿格丝的身子为之一震。
从警局走出来的时候,并不觉得背后有人跟踪。是一直走到这条像墓地般荒无人烟的堤防街,这才发现有个穿靴子的脚步声紧随在后。虽然在半途中已经转了好几个弯,那脚步声还是不远不近地始终跟在阿格丝后面。
阿姆斯特丹的夜晚,就如棺材内部般的寂静。
这个在堤防守护之下的海港,海拔远比海平面要来得低。所以遇到像今晚这样寒冻的夜晚,运河上面升起的雾气早就把整个街面染成了白色。会在这种夜里出门的人当然很少。要不是为了某件事被警局传唤,阿格丝早就锁上房门、躲进了教堂里自己的房间。
周围连个可以呼救的人影都没有,就在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阿格丝发现了主所为她备好的恩宠。一旁的运河有艘小船正在摇晃。而且还是都市贵族约会用、备有厢型船舱的游船。没和主人打声招呼似乎不妥,不过看来主人也不在附近。于是她跑下运河,直接跳上了小船。
……就在阿格丝躲进船舱之后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那家伙的身影已经划破浓雾,紧跟着出现。
那是一抹很暗很暗的人影。身上宛如死神一般裹着斗篷,眼睛被压得低低的帽沿遮到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