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吧。
“每次看到你的脸不知怎么地就让我想起你母亲的事……阿莉埃特、那个女人……虽然母亲的罪行与你无关。我并没有恨你。只是,每次看到你,都会忍不住想起被你母亲杀害的维多利亚,还有直到现在仍然下落不明的另一个孙女……”
“——等、等一下、请等等!?”
艾丝缇猛地抬头——女王在说什么?传入耳畔的名字用没什么关系的语句联系着,完全只能依靠想象才能把内容组织起来。
玛丽的母亲杀了艾丝缇的妈妈?而且,女王竟然还知道这件事情?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祖母大人……那个、说卡路斯到子爵夫人杀害维多利亚王妃的事是真的吗?”
“啊、你一直不知道呢……不用勉强……因为那件事的调查记录已经全部,全部被我封印了……爱德华•维特被阿莉埃特的刺客杀害,而我命令阿莉埃特自行了断……除你之外知道这件事真相的人如今已经……没有了……啊……”
“祖母大人!”
艾丝缇提高了声音。她抓住女王的肩膀前后摇晃着,虽说动作有些粗鲁,但要把正逐渐远去的意识唤回来,不得不用更高的语调。
“请您振作起来、祖母大人!卡路斯列子爵夫人谋杀王妃的事情是真的吗?!爱德华•维特大人为什么会离开呢?!”
“儿子……王太子死了之后,阿莉埃特为了让你能继承王位,一直在追杀维多利亚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女王呼哧呼哧大口喘着气显得十分辛苦,衰竭了的气管正慢慢地停止活动。尽管如此,布里基特仿佛生怕有什么没说完似的竭力地嘶声叫着。
“察觉到危险的维多利亚她……她去拜托朋友夫妇……用朋友难产的儿子和自己的亲生女儿调换……之后把女儿托付给了朋友的丈夫自己逃到国外……可是,阿莉埃特雇用的刺客尾随其后袭击了维多利亚,她和朋友一起被杀害了……这个事实我不能公开……公开的话,也不能去找寻另一个下落不明的孙女……如果那样做了……如果公开的话、玛丽、你——”
“‘你’什么?”
艾丝缇不禁催着突然把话咽了下去的老夫人。不、就算抬起头催促,依旧是没有任何回音。
布里基特的嘴里虽然半张着,可不再能发出任何声音,就连喘气都不可能了——应该,是已经永远都不能了。这一点,看着放在房间墙角里的心电图上,显示出的笔直横线就能明白。
“……全能的主啊、不论怎样、希望您的女儿此刻都能陪伴在您的身边……”
艾丝缇将不知何时落在床沿干瘦的手重新放回胸前合成十字,一边默默地祈祷着。
至此,事情的脉络、死去的人们都不计其数——或许死亡并非是不幸的。
这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在这个世上自己仅剩的两个亲人死了,还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是因为只过去了一天的关系吗?竟然没有觉得有特别的悲伤和悼念,莫非自己真的是这么冷血的人吗?还是说,昨天的事情所造成的打击太大了呢?不用说,悲伤的确是悲伤,只是比起那个,最后在耳边听到的告白带来的震撼实在是太惊人了。
杀害艾丝缇妈妈的竟然是玛丽的母亲——这件事情应该告诉姐姐吗?
(不行,还是就这样吧……)
艾丝缇在胸前划着十字心底里暗暗想。虽然祖母去世的时候姐姐没能陪在左右感觉是很遗憾,但没听到最后时刻那样的事情恐怕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这件事还是一直把它深埋在心里的好——
艾丝缇深深地叹了口气,离开死者的身边。然后,探着头向窗口张望——隔壁的侍医和女官们到底在干什么哪?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竟然叫了也没有来!
“等等、大家……这、怎么回事?!”
修女正想愤然地质问那里的侍医和女官,忽然惊慌失色地捂住了鼻子。一般呛人刺鼻的恶臭一下子侵袭而来。
话虽如此,在惊退的同时,恶臭的源头也呈现在了眼前。
变成一片血海的昂贵地毯——在那之中犹如漂浮一般躺着的不正是之前才退到隔壁的侍医和女官们吗?
“这、这是……”
被惊愕与恐惧冲击着,艾丝缇头脑中依旧有一部分能冷战地保持运转。艾丝缇忍住了尖叫仔细地观察着周围,而此刻还能做到这一切恐怕要拜托至今为止那多次地狱一般的遭遇所赐吧。躺在床上的尸体,每一张的脸都因为药物或者毒物的关系而无法迅速辨认清楚。桌上放着高级白兰地的酒瓶和几个盛酒的杯子,像是用来调配毒药所用的样子。
可是,不论面对的是怎么样的非战斗人员,假如要把十多人在瞬间,别说是反击就连声音都不发出而全歼,这样的事情可能做到吗?——不,能做到这种事的生物在这世上也只有一种而已了。而且,尸体的脖子上都留下了两个恶心的偒口。
“难、难道、袭击这些人的是……嗯?!”
细微的衣服摩擦声打断了艾丝缇的分析。
就好像察觉到食肉动物的兔子似的,修女猛然回过头来,可惜已经晚了。她想要拔出裙子里的霰弹枪,可手腕被从侧面突然伸出来的手指给牢牢地抓住了。
“……晚上好、尊敬的王孙女殿下。”
冷冷笑着的是一个男人。
黑色披风将长长的身躯包裹,长着贵族一般容貌的年轻男子。这难道不是听闻女王病危的消息而赶来的贵族中的一员吗?但是,在那唇边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到底怎么了啊、看上去如此吃惊的样子……啊、说不定在这儿躺着的家伙们是您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