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没有意义的话,艾丝缇的目光看到了祭坛旁边放置的棺木。是用杉树做成的比较粗糙的棺木。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窗口。但是,对于里面的遗体,她却是非常地清楚。
“我在那个时候,要是不对那家伙说那样的话……要是我能够早点被他袭击的话……”
修女从干涸龟裂的嘴唇里吐出一句虚空的话。然后伸手抱住自己的头,突然无力地呻吟起来。
“——啊、啊、那个,艾丝缇修女?”
与修女唠唠叨叨的声音相反,招呼她的是蹒跚而又孱弱的人。
是甚时候进来的呢?抬起满是泪水的眼眸,艾丝缇看着提心吊胆地站在那里的少年。
“……陛下?”
“艾、艾、艾丝缇……没、没事吧?”
最初,看到修女活动人偶般的脸时,少年——亚历山大不由得大吃一惊,同时对憔悴的对方感到吃惊。因为害怕而迷蒙了眼眸,然后,又像是下定决心般的开说。
“你、你、你一、一直在这里吗……身、身体不要紧吧?听说,今、今天晚上,你也没有吃一点东西……我、我也听说了奈、奈特罗德神父的事、事情。非、非常地不幸……我、我,应该说什么好呢……”
“……”
面对口齿不灵活,但是又拼命想表达自己关心的少年,艾丝缇低下了头。之所以会沉默,是因为觉得只要自己一开口就会说出不合适的话来。虽然头脑已经被疲劳和心累磨得有点迟钝了,但这点理性还是有的。
误以为艾丝缇的这个反应是因为疲劳和劳累,亚历山大悲伤地把安置好的棺木和修女作了一个比较后,就像是下了决定般地说道。
“虽、虽然你很累,但是我、我有话要说……可、可以吗?关于被抓、抓住的巴、巴基鲁和安、安瑟丽卡的事情,我、我想和你商、商量一下……可、可以吗?佩、佩卓斯受、受了很重的伤,见、见不了面……又不能和葆、葆拉商量……艾、艾丝缇修女,你、你有在听、听我说吗?”
“……对不起,陛下。我,帮不了忙。”
总之,不要和我说话!
艾丝缇极力抑制住想挥舞手臂叫喊的冲动,很勉强地仰制自己的声音,稍稍调整呼吸,打算再说最后一句话。
“真的非常抱歉……我做不到。”
“做、做不到?什么……”
“什么都做不到……我真没用!我真没有用,什么都做不到!”
那个瞬间有什么东西在艾丝缇的体内涌出,而且连体内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力量能说出这样的话,自己也认为不可思议。话一说出口就停不口,无视正在害怕得退后的少年,艾丝缇揪着自己的头发,开始发出尖锐的呜咽。随手拔掉了头上的红发。用拳头敲打着祭坛。从拳头伤口上流下的血,把地面染红了一小块。
“我什么都做不了……害死了神父,但是却报不了仇……只是一个劲的害怕!”
是的,我在那里,在那个黑暗的遗迹里所失去的东西,不止神父一个人,还失去了我所拥有的一切。如同像饥饿一样的丧失感,艾丝缇发出了害怕和痛苦的呻吟。
虽然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但是却经历过许多的战斗场面。多多少少使自己有了些自信。开始确信自己的精神支柱是自己创造的。
但是这些东西完全从心里蒸发掉了,代替它们的是对自己的厌恶、后悔、恐怖。而且有种非常想破坏自己的冲动。
心赃里好像有一个洞,不管做什么都填不满的洞。已经永远的失去了这些东西,再也回不来了。
“我很没用……真的很没用!”
“艾、艾、艾丝缇……”
亚历山大害怕地从在一直紧咬着嘴唇直到出血,双手掩着脸孔呻吟的少女身旁一点一点地后退。并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只是单纯的因为害怕而后退。那个时候艾丝缇的手指甲已经嵌到脸上的肉里,皮肤开裂,血慢慢地渗出。
“——请不要这样,艾丝缇!”
想要制止在抓着自己脸的少女的手,那声音,虽然很低,但充满威严。艾丝缇抬起眼睛慌张地向亚历山大那边传来的靴子声的方向看去,但是声音的主人已经快速伸手握住了艾丝缇的手。
“快停止,请不要这样,艾丝缇……女孩子不应该对自己的脸做这样的事情。”
“……史宾塞大佐?”
抬起头的艾丝缇,虚空地叫出对方的名字。认识红色头发的女性军官的少年教皇,下意识害怕得向后退着、又没有了力气。
“大佐……我杀人了……这个人是被我……被我被我被我被我——”
“请你振作一点!”
艾丝缇的脸庞,被打得发出干燥的声音。
挨了一耳光的修女抬起头,似乎终于摆脱了附体的邪魔。她凝视着“血腥玛丽”的淡蓝色眼眸。
“艾丝缇-布兰雪修女!你是‘圣女’啊!是为了被人们所尊敬,向世人们传播神的旨意,与邪恶做斗争而选出来,你的存在非常特别……你以为这个‘圣女’可以这样简单地就被毁了吗?!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圣女’……我吗……”
不是这样的!
这样叫喊着艾丝缇的嘴唇——遮掩住了她内心的某种东西。
“到底是哪里错了?”——在故乡街头的复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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