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哉,这流人血的城,充满谎诈和强暴。
抢夺的事,总不止息。
(那鸿书第三章第一节)
I
红色的夕照,由玻璃屋顶的一端倾泻而下。
被染成血红色的天空,就像魔女之吻般僵硬而冰凉。亚伯.奈特罗德步下还在冒着蒸气的火车车厢,吐出一抹白色雾气。
“哇,这个地方真是荒凉啊。”
他用手推了推彷佛牛奶瓶底的圆框眼镜,冬季湖水般的蓝色眸子环视着杳无人烟的车站。
让人联想到玻璃的车站建筑如同宫殿般占地广阔,不过因无人来访而闲置着。用五根手指就数得尽的站务人员和扛着大箱子的几位旅客,带着烦躁的神情,无精打釆地走来走去。车站建筑本身,要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脚下的红砖早已出现严重的裂痕却无人闻问,屋顶的玻璃也处处裂缝。
“简直是三不管的地带啊欸,我总不能就这样回罗马吧?”
“喂!前面的高个子!”
一个听起来有点焦虑的声音,叫着直挺挺站在火车阶梯前面、不晓得在喃喃自语些什么的年轻人。伙夫从火车的那一端探出头来,面目狰狞地怒吼着。
“不要杵在那边挡路!要走就快走!很危险咧!”
“噢,抱歉。啊可是,能不能请问一下这里真的是终点吗?”
“是啊。那边不是写得清清楚楚?”
伙夫为不耐地用下巴指了指头上的标示。电子语音读出以匈牙利文与罗马官方语文大大并列在上的站名。“
“这里是伊什特万——自由都市特万(Istvan)中央车站。”
“嗯,果真没错如果可能,我还真希望是自己搞错了。”
亚伯一边搔着满头杂乱的银发一边心情低落地叨念着。
“这下可糗了,看了”多瑙河之珠“这样吸引人的句子,我还以为是什么风光明媚的渡假区现在看这景象,明明就是百分百的乡下地方嘛?”
“我管你那么多,赶快给我下去就对了!这辆列车将在这里折返。要趁早回到维也纳才行!”
“噢?火车要走了?”
不是才刚到吗?亚伯一边用手推了推被蒸汽染上白雾的圆框眼镜,一边慢条斯理地问道。
“请问司机先生,你能不能稍微等我一下?我不晓我要不要抱着被炒鱿鱼的决心回罗马,现在感到有点挣扎”
“白痴!马上就要天黑了!这种地方一秒也不能多待!”
“啥?请问这是什么意思哇!好烫!”
亚伯慌慌张张地跳了开来。随着尖锐的汽笛声,火车头冒出了蒸汽。就在扯着长外套往后退开的年轻人面前,巨大的车轮匆忙地开始转动。
“很很危险欸!会、会烫到我的”
“掰啦、小哥!如果你还想活命,就找间旅馆躲起来吧。不然——”
“不然”——他到底想说什么?伙夫的呐喊声被蒸汽火车的噪音所掩盖,没有传到亚伯的耳中。火车横越过车站、直接驶入切换的轨道,奔向垂降着深蓝夜幕的平原。亚伯只能眺望渐行渐远、越来越小的车尾灯光。
“咳咳咳咳!呜~我就这么一百零一件好衣服,这下全完了。真没良心。”
虽然看起来是在抗议,不过却没人在听。亚伯放弃似地重新背起了旅行包,一边?惜地拍着外套,一边踏上月台。周围的空气已经开始转蓝。在夜色真的来到之前,得先找到今晚歇脚的地点——就在他加快脚步的同时,一个人影从柱子的阴暗处突然走出,令他一时之间来不及避开。
“!”
在小小的惨叫声扬起的瞬间,对方手上所抱着的大型废纸袋也整个翻倒了。袋子摔落在红砖上面,隐隐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
“抱抱歉!”
虽然自己也一阵晕眩,不过亚伯还是出声问候突然窜出的对方。
“抱歉!都是我在发呆你不要紧吧?”
“啊”
撑着腰,一屁股坐在地面上的是一名男子。
粗布工作服上配上羊毛长裤,看起来有点土,不过好像很暖和的打扮。戴得很底的鸭舌帽、配上挡了半边脸的围巾,让人根本看不清楚仔的长相,不过看起来是个矮个子的年轻人。站起来大概还不到亚伯胸部的高度。
“抱歉、抱歉。你没受伤吧?”
“不、不要碰我!”
少年用同样细瘦的手臂,把亚伯伸出的手甩开。他一边拍着屁股,一边身段轻盈地站了起来。
“真的很抱歉对了,你的东西发出奇怪的声音。没事吧?”
“啊”
亚伯的手比鸭舌帽男孩子还快了一步,抢先拾起落在地面的纸袋。里面不晓得装了什么,感觉相当重。底部还湿了一片。
“这是油还是什么?哎呀,瓶子好像裂开了。”
打开纸袋的瞬间,一阵叫人双眼剌痛的气味飘了出来。里面是两个玻璃瓶。看起来是大型的酒瓶,分别装满了透明及褐色的液体。装有透明液体的那个瓶子有条巨大的裂痕。液体渗漏了出来,把塞在袋子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