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个人,是城里的那个。”
文森特的脑海里闪过了一双充满活力的茶褐色眼睛。
“是克利斯托瓦修道士?”
“没错。是他拜托我,我在阿比拉的旅店里见到了那个男人。”
“他们要你做什么事?”
“只是送信而已。作为报酬,他们给我葡萄酒。”
“只有一回吗?”
“三回。然后说想到我这里来玩。”
文森特握紧了拳头。
“然后呢?”
“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就让他们来了。那是昨天的事。”
“他们做了什么?”
“跟我们一起唱歌跳舞地热闹。还带来了谢礼。”
“你们什么时候分开的?”
季当耸了耸肩。
“失火之后就立刻分开了。因为公爵肯定会怀疑我们。我们说必须马上跑路,他告诉我们分开来逃更不容易被抓到。然后我们就祈祷大家都能平安。”
“他们向什么方向逃了?”
“这个……没有看到。”
文森特发出了越发沉静的声音。
“给我想起来,季当。发誓不杀女人小孩的只有公爵而已。如果你敢信口胡说惹我发火那么本来能够得救的性命就危险了。”
听了这太过露骨的威胁,吃了一惊的不只是男人而已,公爵和阿隆索也一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劳尔也微微地睁了睁眼。
“不是你说要跟我做交易的吗?”
文森特缓缓地向男人走过去,俯视着他被太阳晒黑的脸。没错,对敌人不能留情。为了夺回凯特,自己不择手段。
“所谓做交易,也要有双方都满足的内容。”
男人现在理解文森特是来真的吧。他望向同伴,那些面对悲惨的命运,因为恐惧而颤抖的女人与孩子们。
“要是我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你能立刻放了大家吗?”
文森特点点头。
“可以。”
季当也学乖了。
“这次你也要发誓。”
文森特伸手抚胸,然后问道:
“你叫什么?”
“路卡。”
“那么,路卡。只要你把真话都说出来,我以神与七十名誉起誓,释放你的同伴。英国人去哪里了?”
路卡的肩膀垂落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了话。
“北边。是要越过比利牛斯吧。来的时候走的是沿海的街道,可是这次就不知道会经过哪里了。”
文森特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
“他们没有告诉我,因为不想一个人知道。”
“谁?”
终于追到叛徒了,兴奋在文森特的身体中窜流。
“我不知道名字。英国人叫他‘blacksapet’,或者‘snakefellow’。我问是什么意思,他们告诉我就是蛇那样的家伙。因为只要一个大意就会被咬住屁股,所以要找个适当的地方甩掉他。”
静静的空气被劳尔的笑声打破了。
“怎么了?”
公爵很诧异地问,劳尔按住了嘴巴。
“失礼……因为实在是太下流了……”
嘴里这么说着,他的肩膀仍然在微微地颤抖。好像好笑得忍都忍不住一样。
(啊……是这样啊。)
这个瞬间,文森特理解了一切。
劳尔突然爆笑出来,这不是第一次了。就算是面对其他人全部都面色沉重的场面,也只有他一个面带微笑的。
(那天夜里也是这样。)
凯特被下毒那天的事,如今仍然鲜明地刻印在文森特的记忆里。
唯恐少年的口中泄露出国家机密的沃尔辛厄姆,借助预先潜入宫殿里的间谍的受,把自称是热罗尼姆斯会的塞巴斯蒂安修道士的刺客送了进来。
宫廷里混进来的英格兰间谍有十五人,其中有五个人已经被劳尔买通,归顺到了西班牙这边。
因为这些只看金钱就会改换主人的家伙太危险了,文森特也向劳尔做了确认。不能相信任何人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怀疑一下总是没错的。
“塞巴斯蒂安修道士其实是你的手下吧?”
一听到文森特的话,劳尔就好像被刺激到笑点一样笑了出来。没错,就好像刚才那样。
(这个人似乎有在遇到预期不到的事情,或者无法想象的事情的时候就笑出来的毛病。)
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