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不用全部吃逛也没关系。来,我切得小小的。”
文森特真的很会宽慰闹别扭的海斗。多半是因为照顾生病的妹妹的缘故吧。
“好,乖孩子。你很努力。”
“……”
结果在文森特的一劝再劝之下,海斗把一根香肠都吃了下去。文森特就好像海斗立了什么大功一样夸奖他,海斗再次陷入了不知所措的感觉里。用文森特的话来说,那就是“害羞”吧。虽然被当成一个人就什么都干不来的孩子一样对待很羞耻,很生气,但是另一方面也微微地觉得开心。没错,虽然承认会很不甘心,但海斗就是个爱撒娇的小鬼啊。
当然,他是个难以接近的人。但是自己也明白,他绝不是个坏人。所以自己无法恨他——边和劳尔说话,边看着文森特,海斗想着。
可能是度过了恐怖的宗教审判心情就松缓了下来的缘故,海斗一时间发了高烧,烧到意识不明的地步,在那个时候,都是他在寸步不离地看顾海斗。不,不只这样而已。在唯恐秘密泄露的沃尔辛厄姆派出刺客对海斗下毒的时候,邪恶的艾斯科巴尔神父把海斗扔进海里的时候,都是这样。正像他本人说的那样,文森特一直都在帮助着海斗。在他退缩的时候鼓励他,支撑着他。
(不过这一切都是不来西班牙就不会碰到的磨难。所以他帮助我也是当然的。我我不该感到他对我有什么恩义之类的……)
可是,看到文森特的辛苦与献身,就觉得不理睬不放在心上是一件错事。海斗虽然身为被害者,可是如果态度冷淡,却显然自己好像是没有心的人一样。
(他可是连沃尔辛厄姆都能骗过的能干间谍,又杀了数不清的人,“圣迭戈号”上的水手们都怕他怕鬼或者恶魔……可是虽然这样,只要我一微笑,他却会露出非常开心的表情。虽然我会装作看不到。)
只要看到那样的表情,海斗就无法燃烧起对文森特的憎恨。岁然他就是上海那捷尔,活生生分开自己与杰夫利的元凶。
(而且,他还是戈在败给英国之后,也许在回西班牙的途中就遇难了的人啊。)
海斗把视线从文森特身上转开,深深叹了一口气。不要这样。不可以喜欢上他。不想要喜欢上他。如果是真的喜欢的人,就无法眼睁睁地把它送上死路。而且会想要尽一切力量让他远离悲剧。
而这就成了问题。
海斗翻阅过历史书,他是知道“阿尔马达海战”的经纬的。而他也很明白,如果想要让西班牙舰队逃过那悲惨的遇难的话,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对策。
可是如果吧这些告诉文森特的话,那就等于是对英格兰,或者说是对杰夫利的背叛行为。
(如果在阿尔马达之后给西班牙以重整态势的余裕的话,那么他们也许会再次发起攻击。这样我就成了把英格兰卖给西班牙的大恶人。单纯为了想帮助文森特而变成这个样子……)
扬着画有哈普斯布克家族家徽的帆的庞大舰队溯泰晤士河而上,被称为欧洲最强的陆军步兵部队(或者称戴尔西奥斯)蜂拥登上陆地,只要一想象那个样子,海斗就不由得颤抖起来。遭到掠夺,变成一片废墟的白厅宫。遭到幽禁甚至被处死刑的女王。丧失地位与名誉的贵族。争相逃亡的市民们。烧死国教徒的火焰——收割生命之穗的死神,带着阴郁的笑在各地横行。他似乎要弥补自从英法百年战争结束之后,一直延续到现在的欠收。当然,那把残酷的大镰刀是不会放过袭击西班牙加雷翁船的私掠船的。
(我才不想看到英格兰……杰夫利他们遭到那样的遭遇。我绝对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
海斗过去曾经存在的世界的历史,与这边的世界的历史有着微妙的差异。如果为了消除那些差异而硬要做手脚的话,就存在着会让差异进一步扩大的可能性。
经过在加的斯发生的暗杀德雷克未遂的事件,海斗已经充分地体会到了那种恐怖。他发誓再也不要因为自己的打算或者愿望进行“预言”了。
(我并不想打破自己的誓言。但是……)
就这样对文森特见死不救,自己真的能忍受吗?这个疑问经常会涌上心头,剧烈地扰乱海斗的心。这是不可能的。海斗的神经远没有粗壮到那个程度。他无法望着一个明知要死的人的笑容,还能够无动于衷。可是——海斗不断地想了又想,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呢。遵守自己的誓言,同时又能救出文森特,海斗一直在想着,但是事到如今,他仍然找不到好的办法。
“怎么了?你已经累到站立不住了吗?”
文森特发现海斗又叹了口气,于是中断了与劳尔的对话,很担心地问道。
“嗯,有点……”
海斗撒了谎。他不能说出真心话。
“可以坐在地上吗?”
“那个我倒是不在乎……”
忽然劳尔泛起温和的笑容说道:
『让仆人送把椅子过来吧。』
文森特皱起了眉头。
『可是,这里是……』
『是啊,是陛下的寝室。不过话说回来,陛下本人现在去参加弥撒了,又不是在陛下面前落座,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见文森特点了点头,劳尔向站在入口处的仆人打了个眼色,文森特回过头来,望着靠一样紧紧贴着他的海斗。
『在椅子来之前,我先为你介绍一下教堂吧。』
他带着海斗,走近小小的窗子。
国王的寝室位于艾尔?艾斯科利亚宫最上层的部分,似乎可以俯视整个大教堂。这么说起来,海斗也曾经看过,晚年的